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梦萦相思桥 > 第43章 映烛红(1)全文阅读

是谁将木雕的“他”送给我的呢?

缎面儿上还留了张小字条,像是用小细棍蘸墨写的:“萧内见真章”,放下字条我捧起“他”看了又看,“他”的手上可不就正执着一支“萧”么?我捏了捏,那比一根香烟还细的“萧”便让我给抽了出来,信手扭了扭,“萧”被分成了两段,落下了另一卷小纸条,那纸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又薄又韧,展开一看,像是用袖珍毛笔写出的字: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坊,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州,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我顿在那里,心想,这算是一封“情书”么,送情书的人是小木雕的“他”,送木雕给我的又是谁呢?想着想着,幸福得一塌糊涂……又想起那句“萧内见真章”,这是他对我的“表白”么?

来回咏上几十遍,我仿佛正看见,他坐在案前凝思想念我的样子。喜悦层层漾满我的心头,我心想,你现在在哪里呢?在看着我吗?干嘛不直接进来?还是在桥上等我?在桥上?心念处,我忙将檀木盒收好,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柜里,拔脚朝相思桥的方向奔去。

我跑得气喘吁吁,几次差点跟路人撞上,提着一口气直奔到桥头,万分心喜的是,他果真站立在我们昨天淋雨的地方,我欢喜地喊了声:“素意!”

那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慌张地调转了身子,我哪里还管得了其它,人和心一起射箭朝他飞去,下一秒,两个身体拥在一起打颤,越拥越紧,从此便不想再有一秒分开。

我伏在他的肩头喜极而泣,口里念念着轻唱:让我们一起哟喂,一起将美好向往,你且随声,随声寻找她的方向,那动听的歌声哟,让你忘掉所有的忧伤。

良久,我又哭得稀里哗啦,蹭了他一肩膀的眼泪鼻涕,边哭边说:“不管你是谁,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啊,只是你这个人,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一直等着你……”

若能永远这样在一起,该有多好啊,多羡慕苍山和洱海,我痴痴地巴望着他,直到他终于开口:“灵曦,我们成亲吧。”

我破涕为笑。

我又朝他肩上蹭了把眼泪,额头抵上他的下巴,抽噎道:“那你什么时候上我家提亲?”谁知他竟轻笑起来,抽了方帕子帮我擦净眼泪揩掉鼻涕,随后一脸的认真:“灵曦,你相信我么?”

我当然相信,重重地给他点上头。

他拉着我奔到桥下不远的一条分叉路后,扶我上了辆看上去很普通的马车,我正准备问他怎么不是他从前去茶馆时乘的那辆,他突然正色道:“灵曦,你先坐在上面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见他满脸凝重,我也不好再问什么,连忙点头。

他走后,我随意打量了一下这辆车,发现从座塌到车门挂的帘布都很精致,那帘布外面我记得还悬了张竹帘,车厢不大,刚好并坐两人,里面很洁净。

心里甜丝丝的,之前的狂喜和激动慢慢深淀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以及对这种幸福感越来越深的憧憬。

没过一会儿,车帘被他掀开,我俩相视一笑,随即幸福地拥坐在一起,我将头埋在他胸口,手把他的腰搂得死死的,生怕这份幸福握得不够牢靠。

外面传来几声马嘶,我惊慌地问:“怎么回事?”

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灵曦,跟我去一个地方。”

于是我俩压下嗓子脸对着脸,学两只蚊子谈恋爱,吱吱嗡嗡地谈了起来。

我问:“去哪儿?”

他答:“我们的家。”

我一喜,心想,原来你连新房都准备好啦?不早说!忙悄声问:“什么家?”

他一笑,笑容有点儿坏:“婚房,咱们的家。”

我一羞:“现在去?”脸登时烧起来。

他一急:“恩,今天就成亲,行吗?”大手已经捧上了我的红脸。

我一嗔:“这么急?我还没跟家里人说呢!”

他一慌:“你家里边我会派人去知会的。”

我一乱:“不行嘞,太仓促了,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再说,你家那边,他们知道吗?”

他突然禁了声,只把我紧紧搂靠在他胸前,良久,我听到他微微叹了口气,“灵曦,原本,我是不想让你牵连进来,只想着,你若过得幸福我便足矣,可真的见你和别人走到一起,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我心里偷着乐:原来你早就爱上我了呀,害我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有好几次真恨不得痛死过去算了,这笔苦帐以后可得好好跟你算。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这半年,我私下造了处隐蔽的园子,请了位中原奇士在园子外围布上迷阵,外人很难找得进来。灵曦,如你所愿,若想做对寻常夫妇,现下只有两条路走,”我忙打断问:“哪两条?”

“第一条自是学你爹,你把我拐跑。”

我不禁捂嘴狂笑,趁着窗隙投进的亮光,歪着头仔细瞅他,我笑了小半会儿见他仍是一脸凝重之色,微微懊恼地掰正我的头:“我们自可以寻个天涯海角无人认识的地方长相厮守,可你弟妹,还有你阿叔一家,甚至整个桂家寨,全部都会受到牵连,我们能把这些人全带走吗?”

我多想骂自己是个笨蛋,于是也跟着他郑重起来。

“自幼,我父皇一直对我期望甚高,现下,他每日里早晚为国事劳神,我身为长子,就这么冒然离去,实在有违孝道;再说,大理边境的几大异族部落,一直蜇伏在暗蠢蠢欲动,对我段氏皇朝虎视耽耽,只怕略给他们钻上个空隙,大战小战就会一触即发;朝中,二皇叔向来与我父皇不和,私下里二皇叔总在不断挑唆皇室内部的权争,眼下既是外忧又是内患,稍有不慎,最后受难的还不是大理上上下下无数之众民!却叫我此时如何走得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