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梦萦相思桥 > 第39章 会三友全文阅读

转眼间到了六月,夜里蚊子特别多,在我们这儿有句方谚:三个蚊子一盘菜,你可以想象得到那蚊子大到什么程度了吧?到了这个季节,我才领悟到手上这串珠子的妙用:你让蚊子叮我一口,我的手没肿,蚊子反被“毒”死了;你将蚂蚁呀虫子呀放在我身上,我不动,它们却疯了似的逃。给瑞新羡慕的哟,夜里搭上了蚊帐,他们还是被叮得到处是包,最后瑞新拉着旭峰直接往我们塌上钻,被我和默言往外哄:“干嘛呀干嘛呀,挤!哎呀,走啦,挤死了!”只见他嬉皮笑脸道:“哎呀,我说姐,你可怜可怜我们兄弟俩,你瞅,看这儿,还有我背上,那包大的,你们姐俩儿舒服啊,默言你别踢三哥呀,你能跟着大姐沾光,敞着门蚊子都不敢进来,美美地睡个好觉,求求二位,给行行好,让我们哥俩也将就着在这儿凑合一宿,对付一宿啊……”还没等你踹上一脚,他已经打上呼噜了。

瑞新长得越来越壮,身材大有往成年黑熊方向发展的势头,看着他肉光水滑的膀子,你还能想象,这就是当年那个瘦成皮包骨的小猴儿吗?平日里学徐伯操着一口地道的河南话,偶而还串些个京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宋京城过来的呢,自从他学旭峰也穿上汉服,就再也在他身上找不到边远民族的味道了。

我有时候取笑他:“瑞新,我说你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有时候简直谈得上不要脸。”

他嘿嘿一笑:“那就对了,脸皮儿薄的他做不成生意,真正做大生意的,就是得不要脸,哦不是,就是得厚着脸,徐伯说了,我就是干这个的料,姐,你等着我当大老板的那一天!”

默言也长高了许多,漂亮极了,又聪明灵光,真真叫人见人爱,我们经常对来福打趣:“来福,还不赶着紧的来提亲,小心默言明天就给哪个阿哥给拐走喽。”

旭峰被我整日里打扮成个书生,他这方面很随意,随便我怎么给他折腾,反正从来不照镜子。

这三个月来,在瑞新的“重油水”招呼下,我真的长胖起来了,有时洗着澡看看自个儿,竟还开始有些女人的小味道。天太热,梅姨便给我做了些裹胸的小衣穿在里面,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外貌上真的变了很多。

旭峰真的很聪明,他要么不学,只要开始学,领悟能力实在令我们羡慕不已,那竹笛他吹得很好听,慢慢的,我教他一些越来越复杂的调子,后来我们干脆把江南月从茶馆带回来,琴笛合奏,倒也渐渐生出些默契。

那些日子里,我还是会想段素意,思念前世的他,躲避今生的他,在茶馆,我不敢掀开帘子,回家,我不敢去相思桥,有时候也会有些冲动,想跑去拉他的手,最后却是,对自己一笑了之。是,我是没有勇气,这并不是有没有勇气的问题,不是我不想选择,而是不能选择,所以,我只有坐在那叉路口,静静等候,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梅姨曾跟我提过两次,说有几个家境合适品貌上上之选的青年打发媒婆找她代为说合,均被我一口回绝了,她说人家上茶馆见过我,对我别提多满意,越说我越惶恐,恨不得立马去跟徐伯辞工,徐伯吓得连连摆手,徐伯母拎着一堆东西上绣坊跟梅姨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工也没辞成,好在再没什么媒婆之流的让我烦心了。

俊山自伤好后,一直没来找我,说实在的,我也怕见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婉拒他,我只想和他做兄妹,虽然这想法特自私,可我对他,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感觉,并不是因为他霸道蛮横,脾气暴燥,其实他在对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温柔的,可我就是对他爱不起来,或许是因为,我的心里早就住着另外一个人吧,只有一个位子,又哪里坐得下两个人?

眼看着进了八月,算算,离三月节那晚的桥上相会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小半年里,生活还是那样,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又似乎变了很多,起码,我从一位“公子”变成了一名“女子”。

听徐伯说,我的琴艺在外面传得很响,中原和大理自不必提,连大辽的一些爱乐之士都知道我的名字:江陵沈越的女儿“天音公子”。综上所述,我已经在当代乐界名人中混出一席之地,其实自己本身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接替了父亲在乐界的知名度罢了。

有那么一天,我弹了没多久,徐伯神密兮兮地掀帘探头进来:“灵曦,有位客人想见你,我向他打听名讳,他说只需对你报‘高山流水’这四个字,约你晚上在城北聚仙楼见面,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啊,徐伯只答应了人家要把话传到。”

一下午我都在想,那人是谁呢?我哪有什么故人?要是翠云她们来找我,还用打什么“高山流水”“小泉叮咚”的暗号吗,不直接奔我家得了?段素意?他不是我的故人,是我的情人才对,这半年,明里我对自己说躲他,暗里,或许我其实天天在等他,只不过自己也不想把事情理得太明白,何必徒增伤心呢?

晚上等弟妹们回来,我把徐伯的原话跟他们讲了一遍,瑞新主张我去看看,默言连连打手势说女孩晚上出门不安全,旭峰随我的意,我思来想去,再看时,月如银钩已经悄悄挂上柳稍头了,突然间记起那位道骨仙风的中年文士,便连忙将自己简单梳洗了番,正准备换上旭峰的蓝儒衫,却被瑞新一把夺过:“我说姐啊,这么热的天,衣服穿得又薄,一个女子的身材,穿个儒衫不伦不类的像什么话,你还以为自个儿跟以前那么瘦啊,男不男女不女的。”

我将他一双耳朵撕得通红后才带着旭峰离家扬长而去。

城北主街不同于城南,酒楼茶馆四处林立,翠柳花红的风月场所也多,平常我们都已经上床休息的时间,这里却是灯火通明,忐忑间,脚步已经踏进了聚仙楼,这栋酒楼在大理也算小有名气,听说东家是大宋东都洛阳人士,很多从中原过来的客人都住在这里。

一位店小二走过来热情地招呼我们:“两位客官,里面儿请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