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抱着他,仰起头,努力记忆他的皮肤和气味。我的生命里留下了他的印记,流淌在血管里,渗透在肌肤里。无处不在。这是真正意义上和一个男人的结合,和我爱的男人。我确定我是在爱着他。
不记得那夜做了几次,只记得汗水和泪水浸湿了身下单薄的床单。我们都带着绝望,所以像野兽一样纠缠在一起,抵死缠绵,进入对方以忘记自己。没有语言,语言是脆弱的。语言无法跨越生死,时间,痛苦,以及绝望。我们都太微薄渺小,一生又太短暂。我只有现在,和我爱的男人。全世界都不重要。烟花升空的时候从不去考虑委地成尘的后果。
凌晨的时候我们终于停止。
“江和,我已经和一个男孩做过。”我说。
江和很平静。他说,“为什么。”
“我想也许你希望我这么做。你不和我联系,不关心我的生活。你不想爱我。”
江和顿了一下。“我只是担心自己不能够爱你。莫言。”
我突然觉得非常难过。
过了很久,我以为他已经睡着,却听见他轻轻说。
“莫言,你知道么,我一直想成为画家。这是我十七岁以前的梦想。我曾经也想单纯地生活,像个正常的人。但是我带着伤口,我的人生已经注定了破碎不堪。”
“我救不了自己。我不自信可以带给你幸福。”
“你应当找个完满的人,给你爱护,给你温暖,让他揽过你的痛苦和沉重。你值得好好被爱。莫言。”
他在晨曦里轻轻抚摸我的脸,轻轻吐出这些话。他说的太轻,太慢,仿佛一缕阳光飘忽在空气里,游离不定,转瞬即逝让我心碎。
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过完春节,江和要回广州,他有事业。他依然是那个桀骜不羁的冷漠少年,只是已经从少年长成了成熟的男人。除夕那夜脆弱的他,只有那么一夜。他的感情藏得太深,不轻易展露。曾经内心也有温暖柔软的东西,但是被现实戳得太痛,所以不得不伪装,保护自己。
江和准备把房子卖掉。我没有反对,我知道这里有太多沉沦的东西,让他不愿意再逗留。尽管我心里不舍,这里有太多回忆。我的整个童年和少年都在这里。还有我的爱。我的美好。
但是我知道我留不住。就像江和,我了解他,但是我没有能力留住他。我始终留不住他冷酷的一往无前的脚步。
所以我必须学着对自己残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