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云女侠这么说法科不科学,只教士兵们习轻功这一项,就已让她身边站的几名小兵狠狠地抽动了眉毛。
学轻功是好,但是等他们学会了,早就已经被赵军砍死过十遍百遍了。
而上官熔和岑月听了她的话却不知做何感想,因为他们无论想什么都没有时间说了。
因为城墙之下,护城河岸边,赵军的先头队伍已然赶到,而且陆续有源源不断的人马从后面赶上来。
循着二人的视线,云小优蓦然转头,望向城下。
入目的,那是壮观的大片大片的黑压压的人头,当然还有人脸和马脸。
"喂!上面的!陆老儿是不是死了,都不敢出来应战了所以溜派了自己毛都没长齐的孙子出来!"
赵军的人马显然已经开始"骂战"。
那骂战的话一出,便引起赵军中的一片哄然大笑。
听到这般辱骂,云小优再没功夫去感叹那些人头生得有多黑,怒目一瞪,便瞪向那骂战之人。
然而这一瞪不要紧,直接把自己给瞪傻了。
身子保持扶着城墙向下俯视的姿势僵在原处,一双原本清亮的眸子则是直接瞪成了圆球,几乎没有了焦距。
其实并非骂战之人长得有多么惊世骇俗,多么污人眼珠,而是他身后那人才有这般魔力。
然而她这般瞪着她的时候,被她瞪的人也正望着她。
即便神情没有她这般错愕,却也是惊异得厉害。
"二,二师兄!"大约半个世纪过去,云小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紧紧拉住了上官熔的衣袖叫他看去。
韩夜!韩夜他居然在赵军里面,而且看样子还是领头的!
否则,他怎么会穿得那一身墨黑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端然立于队伍正中,众军士都众星拱月搬地围着他。
虽然她早知道他叫岑晟夜,虽然她早知道是他领了兵要攻齐国。
可是今天这战场上亲眼一见,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曾经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的二师兄,居然会与她的国家,与她的夫君为敌!
这样,便是与她为敌了。
他们怎么会成敌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优儿!优儿..."城墙之下,一脸惊疑不敢置信的岑晟夜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上官熔来了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他是齐国最有实力的皇子。但是云小优怎么会出现在上官熔的身边?
自上次一别,他只知道上官熔异常地在乎她。至于其他的,他根本就没敢多想过。
伤好之后,他救他的女神医打听她的下落,却是一句都没有问出来。
云小优就像是神不知鬼不觉得神秘出现在赵国,后来又完全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只知道岑晟月带着怜惜公主回了齐国探望齐帝,却不知云小优正是那时离开的。
这些内里情由,这些阴差阳错,哪是他能想象的。
他伤好之后立即重新开始了游说重臣们劝皇帝攻打齐国。
后来,他在朝堂上提及此事,因有众多大臣们的强烈支持,皇帝便弃了太子一党想要和平的意愿,下旨令他带兵出征。
这个时候,他仍没有放弃打听云小优的下落。只是偶然得知怜惜公主行为古怪,倒像是云小优的样子。
后来他亲去月王府打探,终于确定云小优便是代怜惜和亲之人。
那一刻,他有过短暂的落寞和绝望,他的小师妹,怎可轻易就嫁了别人呢?
他将这种失落理解为对云小优的习惯。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种落寞之感却越演越烈,以至于他每晚都会梦到她穿着大红喜服与他人成亲的画面。
这时,他每次都会去伸手想要把她带回自己身边。但是每次,他伸出的手都会落空,连一片红色都握不住。
每每这时,他都会惊醒,醒来才发现自己已是冷汗淋漓。
终于他发现,他的一颗心不知何时已经遗落了,遗落在那个单纯无瑕得就像一块琉璃的女子身上了。
他凝眸望着她,眼底除了震惊更有许多不解闪过。
她已经嫁了月王,不是应该与月王在一起吗?她在这里,那么月王呢?他们二人不会被齐国挟作人质了吧?
倘若万一是那样,他该何去何从?少时被驱逐出齐宫的减压,母亲被齐帝关押冷宫的怨恨他还要不要报?
所有这些,与云小优比起来,究竟孰轻孰重?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开始隐隐作痛。
上官熔抬头浅笑,轻轻拍拍她的肩,然后双手臂便圈住了她的肩头。
他怎么没看见岑晟月那种痛失珍宝的神情,可是他只能愉快地告诉他,他迟了一步。
或者迟了很多步。
"二师兄,我们真的要打仗么?"云小优仍旧低叹着,就连小小的眉头都紧蹙了起来。
大师兄和二师兄如今是敌人了,她该怎么办?
"喂!上面的孙子,怕了吧?怕了就乖乖下来向爷爷投降!"站在岑晟夜前方,高举着长戟骂战的赵国小将仍在不知疲倦地叫嚣着,赵国士兵随着他的叫骂不时爆发出一通大笑。
而城墙之上,耳朵倍受煎熬的齐国将士早就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跳下楼去与赵军拼杀一场。
只是奈何没有上官熔的指令,还没有人这么做。
"传令下去,今天不战!"上官熔转身,回头朝身后的令官道。
免战旗马上在城楼之上树了起来。
"喂!楼上的,别做缩头乌龟啊!"骂战的小将终是无功而返,又一次嘲弄起齐军来。
云小优实在气不过,直接丢了一个石子下去,正砸在那小将头上。
那小将捂住被砸得生疼的头发就是一句臭骂。
他身的岑晟夜却是没有再朝上看一眼,侧脸朝一旁说道:"撤军!"
小将又委屈又不解地回头喊道:"王爷!他们这么欺负咱们,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岑晟夜脸一冷,大喝道:"撤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