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月华洒在开满枝桠的梨花树上,白色的花瓣似是被什么施了法术一般,竟也跟着晶莹剔透起来,泛着白色得寒光。整个院子都被厚厚得花瓣铺了起来,交织着天然的光晕,宛若是一条厚厚得毯子一般。
苏梦黎正负手站在一株梨花树下,纷飞的花瓣打在了她的衣衫上,院子里的梨花开得太盛,她都来不及拂去身上的花瓣。梨花的花期本就不是很长,宣城的地势气候环境都不适合梨花的生长,她真的是很好奇,拓跋宏是怎么使得这梨花存活下来的同时,竟然可以让它花开不败。
这样的事,竟乎于不可能。身上忽然间多了一件薄薄得披风,茗鸢绕到苏梦黎的面前,灵巧的小手打出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战王妃还是进屋子吧,虽说是夏日里,但是宣城地处偏僻,入夜了,寒风还是会刮过来的,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团子他们都睡下了?"瞧着满院子的梨花,苏梦黎随口问道,她可在等着司徒汶回来呢。
"嗯,小少爷和小小姐都睡了,战王妃也早些休息罢。"茗鸢伸手打了个哈欠,一脸得倦意。
瞧着她这样子,苏梦黎轻笑道:"要是累了,你便下去休息罢,我再看会子这月下梨花,这和月折梨花的境界倒是相当的不错的。"
苏梦黎忽然间俏皮得笑道,只看得茗鸢一愣一愣的,她眼前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披着大红色披风,在梨花树下苦苦等待的女子,每每她劝她回房休息时,她总是会这样俏皮得答道,她要在月冷风清下,和月折梨花,还说这已经好得紧。
"小,小姐..."茗鸢得眸子里忽然间起了一层水雾,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苏梦黎被她下了一跳,她是说了什么了么?
"茗鸢,你怎么了?"
听到苏梦黎的声音,茗鸢才如梦初醒,她慌得用手擦拭掉眼中的泪水,急急得朝着苏梦黎行礼告退,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隐约中,苏梦黎似是听见了茗鸢的呢喃,那声音很轻和轻,如空中飘洒的白色花瓣一样,似有若无,不细细得去捕捉,你根本无法去辨清。
"不是,她不是小姐啊,哦,真的不是小姐。"
那细碎的声音绵长而矛盾,似是在肯定,有似是在否定,混合着梨花的香气,消散在宣城微凉的夏夜里。
苏梦黎瞧着茗鸢匆匆离去的背影多了些深意,微凉的空气中,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丝淡淡得酒气,混合着梨花的香气,有些缠绵悱恻的意味。
心思集中在了方才茗鸢的举止上,苏梦黎并未注意到空气中细微的变化。她此刻正披着茗鸢方才给自己系上的披风,背对着大门的方向,认真得思考着。
艳红色的披风上,绣着一枝又一枝的梨花,一朵不同于一朵,它们或含苞待放,或半开半壁作羞花状,一针一线无不体现出主人对梨花的喜爱。
银白色的月华下,及地得披风,入瀑布般的墨发随风飘扬,她显瘦得背影是如斯的美艳、凄冷。拓跋宏怔怔得看着苏梦黎的背影,不觉有些看痴了,他不敢相信,自己魂牵梦萦的女子竟然真的会在自己的面前出现。
一步、两步、三步,他秉着呼吸朝她走近,许是酒精的作用,他的步子不是很稳定。待到走进了,拓跋宏盯着那红色的披风许久,大手轻轻得扬起,拂过她飘飞的发丝,竟不敢在上前一步。
那红色的披风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因为上面绣着她最爱的梨花,每每花前月下,她都会穿着这件披风等着他回来,如此得执着,执着得让他心疼。
"双儿,真的是你么,你真的回到我的身边了么?"拓跋宏忽然间上前,从后面揽住了苏梦黎的纤腰,他的力道很大,大到似乎要将苏梦黎揉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浓重的酒气铺天盖地得朝着苏梦黎打了过来,她并没有在意,方才她清楚得听见了那两个字——双儿。他的话是那边的痴缠,又带着小心翼翼,似乎害怕自己下一刻又会失去一般,患得患失得口气竟然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来。
拓跋宏用的是我,而不是其他的词汇,什么样的女子在他的心中竟然占有这样的一个位置,苏梦黎彻底震惊了,原来所谓的留恋花丛不过是拓跋宏用来麻痹自己的手段,他真正心中之人是那个名叫双儿的女子么?
夏日里的夜很静很静,尤其此刻似乎愈加得安静,细听之下,这院子里竟然还有点点声响不大的蝉鸣,梨花香混合着芳香甘甜的酒气,将周遭的空气发酵得有些迷醉。
拓跋宏的呓语声很低、很沉,似是痴缠又似是在忏悔这什么,见挣不开他,苏梦黎干脆用了内劲,浑厚得内劲瞬间将拓跋宏整个人都给震开了。
"终究,呵呵..."拓跋宏自嘲得干笑两声,浓浓得苦涩之意溢于言表,他一手扶着自己身旁的梨花树,怔怔得看着那一抹红色的背影,酸涩道:"终究你还是在怨恨我,哪怕我做了这一切,留住了所有的这一切,你都还是要那般狠心得弃我而去。"
酸涩得音调了带着哭腔,苏梦黎怔怔得转过身去,此刻得拓跋宏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院子里的灯火不是很明亮,却依旧可以看出那件中衣已经洗得起了皱,衣袖上还有着不大不小的补丁,想来是补了许多次了。
依照拓跋宏的身份地位,不会这般得节俭,连一件中衣都要补了许久,想来是那叫双儿的女子替他缝制的罢。
拓跋宏忽得蹲下了身子,两手拼命得再梨花树下挖掘着什么,他的身影看起来是那样的单薄,再也看不出白日里,那个在马车里公然调戏她的样子。惨白落寞的背影竟然苏梦黎心生不忍,她轻解下身上的披风,蹲下身子盖在拓跋宏的身上。
触目惊心的红色,立刻跳入了苏梦黎的眼眸中,拓跋宏的手指已经流出血来,但是他的动作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一手拉过他的手指,苏梦黎想要看看他伤得究竟重不重,哪知拓跋宏不领情得大力挣开了苏梦黎的手,他此刻就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