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幼薇手中握着的茶杯一抖,满脸惊愕,"这么多年唐雄笪都是独身一人,会不会搞错了?"
唐志泽一脸内疚,"其实我凑巧查到过一些,但没放在心上。"他见商幼薇麻木的样子,心疼的连忙道:"不过还有补救的机会,魏王的意思是祭旗,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商幼薇配合着点头,她觉得小腹隐隐作痛,却不想让唐志泽担心,所以没表现在脸上,"还有么?"
唐志泽非常担心商幼薇承受不住,他细细的看了商幼薇一番,觉得脸色不是很好,但想到也许是因为这些消息,就稍微放松了几分。
商幼薇见唐志泽欲言又止,便问道:"还有什么事,不许瞒我。"
唐志泽一咬牙,道:"还有越天赐,秦军狡猾,没有直奔常州,而是选择埋伏。越天赐代领的常州士兵赶路匆忙,接过被伏击,现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商幼薇一阵眩晕,她想起了自己早先做过的那个梦,那一幕重置在商幼薇眼前,令人作恶。
唐志泽担忧的搂过商幼薇,抚着她的脊背,"你别担心,我那头的人传来了消息,说常州士兵人多势众,他们并没有捡到多少好处。"
"我安排保护越天赐的人呢?"商幼薇强抑制着那股恶心的感觉问道。
唐志泽虽然想隐瞒,但看着商幼薇坚定的眼神,还是慎重的吐出了这四个字,"不容乐观。"
间接的四个字表达出了越天赐的处境,商幼薇小腹狠狠的疼了一下,她死死拽着唐志泽的袖子,"安排人保护,大力搜索,不怕暴露。"
"我知晓。"唐志泽轻声的哄着,"我早就派了人,越天赐好歹也是身经百战,不至于一场小小战役就输了。唐雄笪那边我也让人看着呢!再过几日就能抵达洛阳了,倒是我领着几人劫囚,回头往秦国身上一栽,谁也没折。"
"常州总兵带领的士兵被伏击,现如今下落不明,诸位怎么看?"被册封为镇国将军的柱国公用公事公办的语调撂下了这句话,之后就静静的等待下属们的回答。
营账里,能在主将营中的几个说得上话的人面面相觑,好谁也不肯第一个吃螃蟹。
柱国公见此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说,让我看着办,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
磨蹭了好一会,终于有一个将领在镇国将军的暗示下张了嘴:"常州总兵带...兵不力,八万士兵却敌不过敌军区区三万人,应按律严惩..."这话说的气也不足,到了最后就跟蚊子声一般。
王珏炎冷笑,虽然号称被带走了八万人,可实际上不过两万人,再加上日夜奔波,被伏击,赢得了才是怪事。
众人心知肚明的,却无人提及的,可也不愿昧了良心,一时间场面有些凝重,众人都选择了回避不言语。
自从得知越天赐与唐雄笪的事后,商幼薇没有睡过了个安稳的好觉,她一闭上眼睛就是那晚的梦境。
天空阴沉,硝烟阵阵,断壁残垣,鲜血与尸体交错。越天赐死不瞑目,身体被多把剑贯穿,像是一个刺猬,鲜血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唐雄笪被砍下头颅,七窍流血,砍断的地方还挂着肉丝。身边是尸横遍野,烽火哀鸣,无数人凄厉的哀嚎一声声的敲打在商幼薇的心底。
日复一日的休息不好,在加上孕吐得十分厉害,半点荤腥都见不得,商幼薇下眼眶变得铁青,小脸惨白,整个人心力憔悴,唐志泽看着心疼,大把的补药不要钱的喂给商幼薇,却也不见半点好转。
"幼薇,来把这吃了。"
商幼薇看了药丸一眼就不在理会,盯着白纸写着什么。
看着她那腰肢比没孩子时还要瘦上一些,唐志泽眉头打成了一个结,他压下心底的烦躁,轻声哄道:"一粒,就吃一粒还不成么?"
商幼薇依旧充耳不闻,直接把唐志泽当成了透明人。唐志泽本就憋气,这下在也抑制不住了。他直接捏过商幼薇的双肩,死死盯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眼睛布满血丝,像是要吃人一样,"你这样就能救越天赐他们么?别说救他们,在这么下去,你连自己都得搭进去。"比起商幼薇,唐志泽对于他们两人的关心并不少,更何况这次事件侧面也是他造成的,难免是夜夜思虑对策,还要白日里照顾商幼薇,神经紧绷。
"幼薇,你打我骂我怨我我都认,可你别这样,别这样!"唐志泽苦声哀求道。
商幼薇木然的眼珠动了动,"你若在耽误我,只怕就真的晚了。"
唐志泽眯了眯眼睛,"你想做什么?"
商幼薇没有回答,只是淡然的问道:"大军那怎么说?"
唐志泽没说话,却见商幼薇突然笑了。笑的讽刺,笑的绝望,再深一层,便是深深的厌恶与憎恨:"是不是说现在士兵不宜分拨,且常州虽从外难攻,内却不难,现在应是一心夺下泗洲的时候。"
"幼薇..."唐志泽难过的唤道。
"那就是了。"商幼薇很淡定的点了点头,可搭着她双肩的唐志泽却知道,她不像表面那么平静,泄漏的就是她那颤抖的双肩。
商幼薇没有躲,而是直接扑进了唐志泽怀中,唐志泽虽然看不见商幼薇的表情,但却被她的言语带进了她的感情之中。
"战争之后,我去京都寻家,一路上见不少人家卖儿卖女,那些不大的孩子像畜生一样被拴着,被关在笼子里,小小的人两眼无神,神情麻木,大一些的甚至有些讨好的跟我说:'您买了我吧,我很听话,什么活都能干,两天吃一个馒头就够了。';"
唐志泽拍着商幼薇的后背,抚平她略微激动的情绪,他认识的商幼薇从来都不是一个狠心的人,正是因为不够狠心,所以摇摆不定,整日自己折磨自己。
"在看着那满京都城富贵,我好恨,可我却只能装作没看见。我们在外征战,性命朝夕,他们享受着保护,回头却在玷污。那群公子哥却整日吟诗作对,鲜衣怒马,他们嬉戏玩乐,不拿人命当回事,欺压着无辜的人,却只当玩乐。每次看见他们放肆的大笑,我就有把他扔进河里直接溺死的冲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