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彬微怔了一下,倏地一掀盖上身上的锦被,一个翻身下了床榻来,很是气愤地将头上顶着的螺髻给折散了,又甩下身上披着的女衣,气气地跺了跺脚,红唇真是厥得老高老高,"臣谢皇上恩典。"末了,还是不得不妥协地低身拜下。
"平身。"风云兮精美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轻轻一拂袖,明黄的颜色在灯烛里摇曳生姿。
"王爷,请随奴才来。"四喜又请道。
"哼——"百里彬冷哼了一声,很是细心地将身上的红袍从上到下理整了一番,又将散乱的头发用手指梳理整齐,扬扬洒洒,有几分昏暗的光线里,那白嫩嫩的脸颊极是优美。
其实英王也是只美男,就是娘子点,不过挺有意思的。跟着四喜,正与风云兮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抬了抬眸,咧嘴一个冷噤,抖了抖双肩。
千回看得明白,他是告诉她,这只魔君不好惹,他无可奈何了,叫她好自为之。
在四喜的簇拥下,百里彬很不情愿地走出了温阁。
谁叫风云兮是老大,老大说的,他能不听吗?哎哎叹叹地消失在夜色里,待会儿可怎么过,守了二十二年的童子身,马上就要被剥夺了,欲哭无泪...
温阁里安静了,静得只能听到红烛落泪的声音,滴滴啪啪——好不凄惨。本以为处理了百里彬,风云兮就要走的,没想到他却漫不经心地走到圆桌前坐下,倒一杯清茶,慢品慢饮,极是悠闲。
美瑶似是有几分忍不住了,给千回挤了挤眼:该怎么办?
千回耸了耸肩,两手一摊,递给美瑶一个无奈的眼神:能怎么办?等呗。
待在房梁上的滋味儿可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好,一不小心失了平衡可就掉下去摔个手断脚断的。
幸好美瑶的功夫底子不错,二人互相扶持,还能顶上一阵子。
左等右等,风云兮是饮完了一杯又一杯,一脸悠闲,半眯着眸,盯着院子里忽明忽暗的夜色,唇角浸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半丝想要离去的意愿。
死家伙,干吗总是待人家姑娘的房里,难道非得等她出现不可?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也有这么耐心去等人。佩服。千回正在心里嘀咕的时候,终于风云兮有了新的动静,一挥长袖,离开座位,欲走未走,"怎么?在房梁上待这么久不累吗?"
低低的声音传来就仿佛夜里的一声霹雳,雷得千回和美瑶差点跌下去。
听他这口气,该是早知道她们躲在房梁上的。怪不得打发了百里彬,还稳如泰山的坐了这么久。
魔君,可恶的魔君。千回在心底里一阵咒骂。
美瑶一耸肩,终于喘了口气,被发现也好,免得总这么吊着,累死人了,赶紧地抓了千回的手,一揽她的小腰,微微一提气,便带着她纵身跃下了房梁。
二人互递了一个眼色,稍理衣裳,赶紧走至风云兮跟前,福身一拜。
"千回(美瑶)给皇上请安。"
两个女子皆无异色,很是淡定,尤其是孟千回,颔首低眸拜下,很快又抬起眼帘,盯着风云兮看了好久一阵儿。
风云兮却未示意她们起身,只是负起手来绕着二人踱了一圈,停步在原地,眉浑一挑,鹰眸的利光像刚发出的利箭似的扫过去。
"没想到美瑶公主会在这里。"许久,他才扬袖叫二人起身来,目光在美瑶的身上轻轻掠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都爱"臭"气熏天的怪果,估计二人定有异曲同工之妙,原来所料不错。
"回皇上,美瑶也就是与皇妻来讨论讨论吃麝香果而已。"美瑶的高傲之态仍未卸下,在男人面前,她似乎习惯了清高之态。
"是吗?都讨论到房梁上去了?"风云兮的眉梢一翘,笑得极是阴邪。
美瑶一怔,顿时结舌。
"皇上,要怪就怪千回。本来与公主要屋里相谈,忽然听到外面有异样,以为有刺客闯入。美瑶公主出于一片好意,就带着千回上了房梁暂躲危险。"千回的反应甚快,不慌不忙,答得流利顺畅,"没想到推门而入的是英王,他怕是喝酒喝多了些,对着铜镜又描眉又梳头的,然后倒在床上就睡下了。本来想着不是刺客,跟美瑶公主下去瞧瞧英王是怎么了,没想到皇上就来了。"
若不给他一个答案,他怕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给他一个谎言,既与百里彬所言相符,又合情合理,估计他想挑剔也没法子。
果然风云兮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似信非信,真也罢,假也罢,他似乎也懒得去追究了。
"看来皇上的内功修为极好,美瑶与皇妻躲在高高之处,也能被发现。"美瑶也是个灵活的主儿,赶紧地插开话题。
"不过朕的内功修为好,而是你们俩处得比朕高,朕能放过吗?"风云兮眯着眸,声线阴阴的,听着极是古怪。
一语双关的话。
他是魔君,是东临第一人,普天之下,只能有与他平齐的帝王,不能有压在他头顶之上的人,是这个意思吗?
千回认为,是。
如今快要压到他头顶上的人,不是董太后和风来兮么?
"是,皇上说得是。"千回扯了下美瑶池胳膊,连连点头。北瑶的反应也是甚快,也跟着连连称是。
这只魔王性情不定,不好惹的。
美瑶若要渡过指婚这一劫,就得靠他的一句话。
渐渐,风云兮的眸光阴鸷了些许,从千回身上掠过是深情款款,但移动美瑶身上的时候,又是诡异不清,"美瑶公主来了此处正好,朕有几句话想要问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