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多心了——”为首的军士笑道:“这囚车一直在天牢中,且有专人看管,绝不会给人妄动手脚的机会。”
“这里似乎不太对劲儿……”夏云岚边说,边下马走至囚车旁,手上暗暗使力,囚车上的一根栏杆“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你们看——”夏云岚指着断掉的地方道:“这里似乎被人用了特殊的药水,木质变得极为松脆……”
“糟了,莫非有人要截囚车——”为首的军士变了脸色,打一个手势,数十名军士立即严严实实将囚车围了起来。
“你推测得不错——”夏云岚诡异一笑,纤手轻扬间,一团白色的粉末脱袖而出。
“皇后娘娘……”数十名军士看着夏云岚,呆怔了那么一下,已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地。
有功夫略强一些的,亮出了刀刃,却不敢对夏云岚下手,只敢对囚车上的萧玄睿砍去。
夏云岚将囚车微微一转,那刀非但没能劈到萧玄睿,反而将囚车劈了开来。
“功夫不错。”夏云岚笑赞一声,揽住萧玄睿的腰跃上紫风脊背,双脚一夹马肚子,紫风长啸一声,撒开了四蹄,如一道紫色的闪电般向前窜去。
可惜紫风虽是世间难得的神骏,却终究跃不过城墙。到了城门附近,夏云岚不得不放弃紫风,带着萧玄睿跳过城墙,向逍遥谷的方向掠去。
“三弟妹——”萧玄睿已取下了口中破布,半倚在夏云岚身上道:“你今夜冒死救我,我此生定不负你……”
“闭上你的鸟嘴!”夏云岚心里一阵恶寒,张口骂道:“什么负不负的?别说得那么叫人恶心!”
“你不是……”萧玄睿迟疑了一下道:“你不是瞧上我了么?”
“呸!”夏云岚心急赶路,懒得与他多言,只怒声道:“你可真能想!”
“你不用不好意思承认。”萧玄睿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一本正经地道:“我知道三弟他为人十分无趣,且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和他在一起,即使做了皇后也不会开心。你放心,从今后咱们两个在一处……啊,三弟妹不要冲动——”
萧玄睿话未说完,夏云岚已将萧玄睿丢在地上,举起星文剑向他手脚上砍去。
但听“当啷”数声,铁链落地。萧玄睿长长出了一口气,抚着胸口笑道:“三弟妹好快的剑……只是下回记得先知会一声……”
夏云岚将铁链丢进路边草丛,看着萧玄睿一脸寒霜地道:“我救你不过是受人之托,倘若你再敢胡言乱语,我便将你丢在这里再不管你。”
“受人之托?”萧玄睿失望地道:“哪个托你来救我?咱们好像没有什么共同的朋友吧?”
夏云岚没有回答萧玄睿的话,冷然问道:“你使得了轻功么?”
萧玄睿扶住了路边一棵树,有气无力地道:“走路尚且困难,哪里使得了轻功?”
夏云岚狐疑地瞪了他一眼,蹲下身子道:“我背你——若你敢不老实,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会累着三弟妹么?”萧玄睿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一边快速爬上了夏云岚的背,一边用无尽怜惜的口气道。
夏云岚懒得理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将脚下的速度提到最快。
逍遥谷。
见到久违的夏云岚,逍遥王甚是快活,不顾夜静更深,立即命厨下做了一桌子酒菜端进敞厅,又宝贝般拿出自己最新培育的瓜果和最新酿制的酒,要与夏云岚秉烛夜谈。
萧玄睿甚是过意不去,和逍遥王拱了拱手,惭愧地道:“久慕逍遥王大名,平日欲图一会而不得,不想今日以待罪之身,反能与逍遥王举杯共饮。”
逍遥王豪爽地道:“豫王殿下不必作如是想,祁王妃……哦,不,夏皇后乃是本王的知己好友,她的朋友就是本王的朋友,她既带你到此,你便无需客气。什么待罪不待罪的,我这逍遥谷自来与朝廷无干,你莫要说那等丧气话,败坏了今日雅兴。”
“怪不得人说逍遥王乃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萧玄睿感激地道。
“逍遥王——”夏云岚道:“你若当我是朋友,叫我名字即可,若是再叫皇后,我便当没你这个朋友。”
“呵呵,那便叫你夏姑娘吧。”逍遥王瞥了萧玄睿一眼,别有意味地笑道:“叫你名字只怕有人听了心里不自在。”
萧玄睿尴尬一笑,含情脉脉地看了看夏云岚。
夏云岚叫道:“你看他做什么?关他什么事!我跟他之间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可别误会。”
“没有关系?”逍遥王嘴角噙着明显不相信的笑:“你大半夜的,舍命把一个没有一点儿关系的人从天牢里救出来?”
夏云岚敲着桌子强调道:“我是受人之托——早知道他这副德行,我当初可未必会答应那人。”
“不知世间哪位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得动你来帮忙?”逍遥王饶有兴致地问道。
萧玄睿转过了头,看着夏云岚的目光里也充满了好奇。
夏云岚本想说出当日与先皇帝的一番长谈,却又怕两人误会她与先皇帝有什么关系,是以一脸满不在乎地岔过了话题道:“那也不必去说他,我这人向来喜欢给人帮忙……逍遥王,我还受人之托,要带几句话给你。”
“哦……夏姑娘请讲——”听到有人带话给自己,逍遥王立即转移了注意力。
夏云岚拿出王之令牌,往逍遥王面前一推,讲述了自己在灵皓国与南宫晔见面的前前后后,只略去了南宫晔为才貌双全的太子提亲一事。
听罢夏云岚的话,逍遥王蹙着眉头,良久默无一语。
为南宫楚楚和玉倾城计,夏云岚指着桌上的王之令牌劝道:“冤家宜解不宜解,当年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如今你大哥心心念念望你回去,你不如放下心结,全了这份兄弟情谊。”
逍遥王拿起桌上的王之令牌,缓声道:“本王曾经告诉自己,这一生不会再踏入灵皓国地界……”
“告诉自己的不过是想法而已。”夏云岚知道逍遥王为人傲气,道:“我也经常告诉自己这个,告诉自己那个,但想法遇上了现实,总难免要为现实而变通。与你那大哥赌一世的气,固然显得你很有面子,然而好兄弟反目成仇,一生一世再不相见,你真的不会感到痛苦吗?”
“三弟妹说得极是。”萧玄睿赞道:“我从前也常因抹不开面子做一些违心的事,甚至用一些不合适的人,如今一无所有之际,才发现面子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容本王考虑一下吧。”逍遥王将王之令牌推回给夏云岚道:“这东西既然已经送给了夏姑娘,岂有收回之理?本王若决定回灵皓国,再向王兄要一块便是。”
夏云岚看出逍遥王心里仍是放不下骄傲和面子,所谓再要一块,不过是托辞而已。她又将王之令牌推了过去,诚心诚意地道:“天下之大,固然哪里不可安身?然而真正能够活得潇洒恣意的,往往都是有身份有名望有地位有钱的隐士。便如你隐居在这逍遥谷,若非有逍遥王的身份,又岂能过得如此随心所欲?”
“呵呵……”逍遥王笑道:“夏姑娘直言快语,本王竟无言以对。”
夏云岚笑道:“其实我希望你回灵皓国,除了想要化解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也有一个私心在里面。”
“夏姑娘有何私心不妨直说——”逍遥王笑道:“说不定本王会为了夏姑娘的私心,接受夏姑娘的建议。”
夏云岚指了指萧玄睿,道:“像他这样的钦犯,在承夏国永远没有被赦免的可能。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好不容易把他从天牢里救出来,从不希望他再被抓回去砍头。所以私心里希望你能带他到灵皓国,有灵皓国王室的保护,他余生才不用活得小心翼翼。”
逍遥王看了萧玄睿一眼,沉吟道:“夏姑娘于本王有恩,若为夏姑娘的朋友,我会认真考虑回灵皓国这件事……”
“三弟妹——”萧玄睿感激地笑道:“难得你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然而你有没有想过,你救了朝廷重犯,纵然你身为皇后,我那三弟也决不可能放过你。你不如随我一起离开承夏国,咱们余生跟着逍遥王伺花弄果,也自潇洒快意……”
“我跟你何时成了咱们?”夏云岚气恼地瞪了萧玄睿一眼,不屑地道:“我便要离开承夏国,也只会跟我师父一起离开……我问你,你可知道我师父现在哪里?”
“你师父?”萧玄睿想了一会儿,看着夏云岚似笑非笑地道:“我虽见过大批繇山弟子,却从未见过你师父。三弟妹,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不知你愿不愿听?”
“你说——”夏云岚蹙眉道。
“我猜,所谓‘银面无心’的繇山夜掌门,其实就是我那三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