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姐姐——”夏云岚很快赶上了蓝田玉道:“我师父既不希望我知道那些前尘往事,你别告诉我就是了。那是属于他的过去,和我没有关系。”
“你真的这么想?”蓝田玉十分惊讶,扭头看了夏云岚一会儿道:“真是个傻姑娘……如果是我,一定刨根问底、想方设法也要问出个究竟来。”
夏云岚摇了摇头,浅浅笑道:“我不傻。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不愿回忆的往事,如果那往事使他不痛快,尘封在心底里也好。”
“岚妹妹……”蓝田玉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这般为他着想,却哪里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像辜负瑶月姐姐一样辜负了你?罢了,既然你不要听,我硬要说倒像有意挑拨你们师徒关系似的……随你们的便吧。”
“蓝姐姐为人豪爽仗义,我决不会以为蓝姐姐是挑拨离间之人。”夏云岚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蓝姐姐明言。”
“什么明言不明言的,你但问无妨,我若不爱说不说就是。”蓝田玉心直口快地道。
夏云岚道:“蓝姐姐一心想要了却瑶月姐姐的心愿,千辛万苦将我师父诱到此处,却为何会为了几句好话,宁可死也不带我师父去见瑶月姐姐,云岚有些不明白……”
“我自然不会真的去死,你即使不拦我,我也不会走。”蓝田玉毫不隐瞒地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夏云岚很无语,看来还是师父了解这蓝田玉。
“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拦下了我?”蓝田玉笑吟吟问道。
“怎么会?”夏云岚一脸真诚地道:“蓝姐姐这么美,能和蓝姐姐多说几句话我高兴还来不及。”
“哈哈……真是个可人的小妹妹。”蓝田玉大笑道:“岚妹妹,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送给你一份大大的人情好不好?”
“什么人情?”夏云岚好奇问道。
蓝田玉道:“那承夏国皇帝整日里一副病病秧秧、半死不活的样子,据说御医们用了无数的药方也不见好。可是我觉得,那种症状倒像极了我们这里传说中的一种病。刚好我父亲听老辈人说起过治那种病的方子,于是我便叫我们部族的巫医试着配了副药。岚妹妹,你将这药拿给那病皇帝,若是医好了他,岂不是大功一件?”
“可万一医不好呢?”夏云岚一点儿也不激动地道:“若是皇帝用了那药死了,我岂不是要跟着陪葬?”
蓝田玉道:“其实我也不晓得那药是否对症,可病皇帝反正活不过多久,死马权作活马医,死了便死了,又哪里用得着你去陪葬?”
夏云岚笑道:“蓝姐姐虽在承夏国做过宫女,却还不了解承夏国的规矩。为皇帝治病只能活不能死,死了就是医者的责任。”
“这是什么破规矩?”蓝田玉挑了挑眉毛道:“如此一来,谁还敢给皇帝随便开药?不敢放开手脚治疗,难怪他的病拖延这么多年也不见好。”
“谁说不是呢。”夏云岚道:“不过那皇帝确实是个好人,蓝姐姐把药给我也好,待我回去之后,偷偷将药交给负责皇帝病情的御医苏青,由她检查过再将药给皇帝服用,皇帝是死是活便不关我的事了。”
“如此一来,你的功劳岂不也要给她抢了去?”蓝田玉道。
“我不在乎什么功劳不功劳,只希望那病皇帝能够活下去就好。”夏云岚笑道。
私心里,夏云岚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如果皇帝病好,萧玄胤便无望取而代之。萧玄胤做不了皇帝,她会十分开心。
“真是个傻姑娘!”蓝田玉笑了一声,突然从身上摸出一个透明袋子包裹着的东西,扬手扔给夏云岚道:“给你——”
夏云岚接过那包东西,还没有打开来看,却先被那透明袋子吸引了注意力。
那东西软软滑滑的,有点儿像二十五世纪的无色塑料,不过透明度略差了一截。
看这东西的材质,很可能是橡胶之类的树液所制。没想到在遥远的龙炎国西南部,居然有如此先进的工艺。
见夏云岚盯着袋子看个不停,蓝田玉笑道:“这袋子是我特地请鬼匠人做的,用它包裹药物,可以防止药物受潮失效。”
“呵呵,难为蓝姐姐如此费心。”夏云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将药物收在身上。
蓝田玉道:“我想着这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送到那病皇帝身边,总要想个法子保存好才是……喂,岚妹妹,你可不许多想,我对那病秧子皇帝只是同情,绝没有其他的意思。”
“哦……呵呵。”夏云岚笑而不语。
蓝田玉却急了,道:“我好歹也是大凉族的公主,纵然会瞧上一个病秧子,也决不可能与他那些三宫六院同侍一夫!岚妹妹,你还不了解我,不要笑得那么贼不正经。”
“……”夏云岚抽了抽嘴角,赶忙转移了话题道:“姐姐万里迢迢引我师父到此,除了要让我师父见你那瑶月姐姐一面,也是要借我师父之手,将这药送到皇帝身边的吧?”
蓝田玉点了点头,承认道:“耽误了你师父的正经事,总要给他一些补偿才是。”
难怪蓝田玉偷了东西还毫无愧疚之感,原来是准备了这包药,自以为大功一件,觉得师父理应对她感激才是。
然而她却哪里知道,师父支持的是祁王势力,未必盼着皇帝的病好。
这蓝田玉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傻姑娘,其实她才是个不折不扣又傻又单纯的姑娘。
不过她能及时改变主意将药交给自己,也算是歪打正着,傻人有傻福。
天色渐渐暗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参天古木洒在大地上,星星点点、闪闪烁烁中予人一种如梦似幻、很不真实的感觉。
夏云岚向前望了一眼,发现小径尽头又有一片开阔的草场。蓝田玉指着那片草场道:“过了野芳坪,便是风鸾族所在的花翎寨。稍后经过哨口时,我设法引开哨卫,你们尽快通过后在前面等我。”
“好,蓝姐姐放心。”夏云岚乖巧伶俐地道。
“岚妹妹——”蓝田玉回头看了夏云岚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一会儿你师父见到瑶月姐姐,你可会吃醋生气?”
“不会!不会!”夏云岚忙不迭摇头道:“你那瑶月姐姐既对我师父有恩,此刻又命在垂危,我感激她、同情她还来不及,又岂会与她计较?”
“那就好。”蓝田玉叹了口气,道:“瑶月姐姐一生命苦,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同你师父在一起的时候。她活不了多久了,你别叫她看出你对你师父有情,免得她心里难过。”
“哦……”夏云岚心里泛起一丝酸意,她和师父光明正大地相爱,怎么就碍着别人了?无奈大方的话刚刚说出口,只得继续很有风度地道:“好,我不叫她看出来就是。”
说话间,三人一豹已过了野芳坪,昏沉暮色里看不见半个人影,唯有远处木楼的边角影影绰绰落在眼睛里。
“你们躲在这棵树后,待我唿哨响起时快速通过那道路口,在二里路外等我。”蓝田玉指着一棵数人合抱的大树道。
夏云岚与夜凝尘依言躲在树后,夏云岚探出小半个脑袋,看蓝田玉独自骑着花豹向前走去。
空寂无人的道路上,突然响起一声断喝:“站住!什么人?”
“呸,阿吉,你这臭小子是不是白长了一双眼睛?”路口传来蓝田玉泼泼辣辣大大咧咧的声音。
“噢,原来是阿夏公主——”树上跳下一个身形矫健的男子,模模糊糊看不清模样,只听得声音道:“嘿嘿,这么晚了,阿夏公主怎么有空儿到我们花翎寨来闲逛?”
“可不就是这么晚了才有时间么?”蓝田玉闲话家常一般道:“我来瞧瞧瑶月姐姐的病,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阿夏公主不必太过担心。”阿吉道:“我听族长身边的宝叔说……”
说到这里,阿吉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俯在蓝田玉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真的?”蓝田玉似乎吃了一惊。
“千真万确,宝叔的消息绝对可靠。”阿吉唯恐蓝田玉不信般强调道。
“唉,若此法真能救得瑶月姐姐一命,自是再好不过……阿吉,你这小子不是一直在打我这猫儿的主意吗?看在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份上,今晚我就发个善心,借你骑上一会儿。”
“可是,今晚我要值岗……”听得出阿吉的声音十分纠结。
蓝田玉笑道:“我倒忘了这回事,既如此,你便好好值你的岗吧。不过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以后可未必还肯发这个善心哦。”
“那……阿夏公主你能不能站在这里帮我看上片时,我只骑出半里就回。”阿吉满怀向往地祈求道。
“敢让我帮你值岗,你这小子也是胆儿肥了。”蓝田玉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却已从花豹身上跳了下来。
阿吉兴高采烈地骑上了花豹,蓝田玉在花豹屁股上轻轻一拍,花豹向着夏云岚和夜凝尘的方向冲过来,瞬间掠过了两人身边。
蓝田玉发出一声曲折回环的唿哨声,花豹加快了速度,吓得阿吉在花豹背上“吱哇”乱叫。
夜凝尘一拉夏云岚的手,眨眼间掠过了路口,在二里地外停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