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当着小男孩的面，缓缓握住那只匕首，划在白鹅细长的脖颈上。可怜的白鹅在她手中挣扎，她漆黑又幽深的目光盯着小男孩，连看都不看自己的手一下。
对着小男孩惊恐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在小男孩眼中，十分残忍。就见她素白的手握着匕首，轻轻动，白鹅的脖子被她划开，鲜血喷涌，流了她一手，可她盯着小男孩，根本不看自己的手，眼中神情，十足冰冷。
“不！不要！”男孩大叫，疯狂地挣扎。身后人却怕他伤害了大小姐，抱得更加紧，更加用力。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女人，快放开我们的白鹅！”小女孩也被她的残忍吓住了，并且比男孩更害怕，身体颤抖，终于忍耐不住，开始大声哭。
苏婉清甩甩手，一只方才活蹦乱跳、现在已经气息奄奄的白鹅被她丢在地上，鲜红的血，仍沾着她的手。她只是皱皱眉，便用那只鲜血点点的手，轻轻握住了小男孩的下巴。这一次，能明显感觉到，在她碰上来的这一刻，小男孩脸颊肌肉抽动，眼中满是害怕惊恐的神色，身子不敢再往前了，拼命往后缩。而苏婉清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会一只只，把你喜欢的白鹅，杀掉。我会一个个，把你喜欢的东西，都毁掉。以后，每当你做什么事的时候，或者夜长梦多的时候，都会想起我，都会记得我。我，会成为你一辈子的阴影。”
“你疯了！你放开我！你离我远一点！”那个女人可怕的声音，如同催眠般，在男孩耳边响起，男孩大叫，闭着眼大喊，接着又哭泣，大哭后小声哽咽。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她用匕首，把所有的白鹅，一只只，全部杀死。在他的眼皮下，当着他的面，她平视着，残忍地欣赏他的神情。她是这么可怕的女人，这么无情的女人！
“我错了，我错了，大姑姑！你不要杀了，不要杀下去了……”男孩几近崩溃，大哭着。
小孩子就总是这样，因为执着，对一样东西，便总是舍不得放弃。当你当着他的面，把他的东西一点点毁去，让他没有办法挣扎。那么，大部分人选择的，都是屈服，一辈子，你都会成为他的噩梦。只有少部分人，才有想要报仇。这少部分人，都成为世间的英雄和枭雄。显然，苏家这两个孩子，不会是这其中的。
男孩哭得全身颤抖，女孩子本就害怕，见哥哥哭了，那个可怕的女人还在继续，根本不停手，她也哭得更大声，更伤心了。
两个孩子，一个个，全都求着，“大姑姑，我们错了！你停手吧！大姑姑，你饶了我们吧。大姑姑！”
沈氏和苏曼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沈氏别目，喃喃，“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对待两个孩子，她怎么能下得去手她！”那两个孩子都认输了，都求饶了，她还不放手！沈氏都忍不住打个哆嗦，咬着牙强忍。她这才明白，原来苏婉清平时和自己的争斗，已经算是很手下留情了。苏婉清要是下了狠手，沈氏恐怕这个人都得毁掉。
苏曼低声喃喃，“这两个孩子，平时太过骄纵。如果大姐姐只做到一半，就放了他们两个，那他们恐怕会认为大姐姐只是吓吓他们，并不是真的要让他们害怕。这样的话，以后，大姐姐，或者其他什么人，想用更残忍的手法，逼这两个孩子认输，这两个孩子因为有前次的经历，恐怕也不容易驯服了。所以，大姐姐要杀掉这些白鹅，一个都不能剩。她必须做下去，她输不起。”
接着，苏婉清停顿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低下眼。两个孩子的哭喊声救命声，就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心如同在冰山火海中轮流折磨。她轻轻侧过头，看向没有苏婉清的地方，声音发颤，“……虽然我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还是没法面对她。”
虽然她什么都懂，什么都清楚，可每次大姐姐用手段的时候，苏曼总是难以接受。理论和现实，总是难以统一的。而苏曼，被沈氏保护的，这么的完整。
她单纯，可她不蠢。她善良，可她不好欺负。她温柔，可她也会嘲笑人。她烂漫，可她也冰雪聪明。
她和当年的苏婉清一模一样，所以她难以接受现在的苏婉清。
她只能转过身，侧过眼，当做没看到。心中轻声喃喃：大姐姐，我知道你很好，我知道你迫不得已，可我还是不喜欢这样的你，实在喜欢不起来。
对不起，大姐姐。
全部杀鹅的过程，到最后，苗燕早就不忍心看，背过了身，锦瑟也有些诧异，盯着苏婉清，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心脏承受能力，比自己还要厉害。等所有的鹅都死了，苏婉清才扔下匕首，低头看自己手上的鲜血，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竟轻轻笑了一声。那轻微的笑声，在小男孩和小女孩耳中，完全就是噩梦！
这时候，那些拉着两个孩子的下人们，早就不忍心地低下了头，光剩下两个孩子跪坐在地上，哭泣着，却谁也不敢上来，从苏婉清手中夺过匕首。
最后，苏婉清扔下匕首后，盯着小男孩，声音还是那么冷冰冰的，她眼中，竟然连别人有的那抹恻隐之心都找不到！“以后，再让我发现你嚣张跋扈，毫无教养，我将把今天的手段，重复一遍！”
小男孩哽咽着，“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大姑姑，我全部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这样了……”
苏婉清很满意，转过头，看向那个小女孩。这是整个过程中，苏婉清第一次看小女孩。小女孩吓得不敢呼吸，颤抖着，“大姑姑，我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跟大姑姑顶嘴了……”
苏婉清眼眸微眯，“我今天，还没有对你做像你哥哥一样的事……”
这还叫“没做”？
小女孩慌张道，“不不不不不用了！我已经知错了！”
苏婉清笑一下，“因为你是女孩子，我就怜惜你一下，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
最后，苏婉清站起来，撑着拐杖，她做了这样残忍的事，可她的背影，依然孤寒料峭，冰雪消融般飘渺美丽。夜风中，她的声音淡淡的，“那你们愿意离开我的兰苑了吧？”
“是是是！”两个孩子再也不敢有异议了！
这个可怕的女人！
这个魔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