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知朝上何人是她敌人，又何人是她亲信？”燕归鸣摇头。
苏婉清淡淡道，“你自然不知道，可是温雅墨知道，我定然不会任由你此事自作主张。有我在，这块血玉，还在留在我们手里比较好。温雅墨会昭告天下，血玉已经丢失。我会和她约定，不妨碍她的大事，她也会给我们一条线，放我们一马，假装不知血玉在你我手中。但日后，新皇登位，温雅墨一定会告知新皇，血玉已丢失在民间，但并没有消失。或许为了她的地位，她还会说她记得拿着血玉的人长什么样，可惜她不擅丹青，画不出来。由此，圣上为了这块心病，即使在温雅墨交出权后，也不会想办法弄死温雅墨了。新皇也会害怕，有朝一日，拿着血玉的人重新出现，恐怕只有温雅墨能在其中周旋一二。”
燕归鸣听她侃侃而谈，愕然后道，“……恐怕，温雅墨就是这样想的。”难怪他觉得温雅墨那日说话含含糊糊的，既不说让他交玉佩，也不说让他不交，反而让她疑惑不解。
好在，苏婉清站在他这边。
温雅墨这个女人极有野心，比男人也不差什么。恐怕不如男人的，也就是她的野心，并不是让她想在前朝当官，她好歹还有一颗女儿心，她最想的就是嫁人。当年她进宫，也是因为温家没办法了，才把她送进去。这么多年，她在太子身边，说是为太子筹划，其实也是想日后嫁给太子，不用再做什么御前侍奉了。但是太子光明正大地选太子妃，绝了她的后路，让她对太子怨恨不已。
温雅墨几次跟苏婉清提过，她并不是喜欢太子，只是觉得太子是个很好的选择，她就是想要一段婚姻，想嫁人生子。
那么现在，既然太子绝了她的后路，公然表示不会让她做太子妃，温雅墨就绝了太子的后路。太子不肯娶她，她就找一个肯娶她的人做皇帝。左右她一辈子出不来皇宫，她就呆在那里吧。
燕归鸣想半天，又问，“我的事情也就这几样，有宫中温雅墨相助，见到圣上并不难。只是你……韩家和夏家，有那样容易解决？”
苏婉清冷笑一声，“苏砚厅不就在借着敲打全朝廷的人，来收拾那两家吗？再加上太子昨晚出宫，温雅墨发消息给我，恐怕也有人把这话透漏给了圣上……圣上现在，对太子疑心很重。你看着吧，就这两天，韩家一定会被办了。”
燕归鸣道，“韩家？”
“因为韩家是军功世家，手中多多少少有兵权。比起夏家，更危险。”苏婉清解释。
“那夏家……不会动吗？”
“或许会动，或许不会动，无论如何，也上不了根底。我在韩家多年，自知夏家行事很谨慎。就连刺探韩家的消息，也不过是通过一个女人……”苏婉清沉默半晌，慢慢道，“夏家牺牲的，可能就夏可唯他们。夏文峰和夏花开，会把所有事往夏可唯身上推。反正，夏可唯只是一个庶女，身上污点已经很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个。”
“……也是。”燕归鸣低声，他知道苏婉清恨不得韩家和夏家出事，迟疑一下，“这也是你和温雅墨商量的结果？”
“一半一半吧，温雅墨想让温家上位，我想让韩家吃亏。于是我动了韩家和夏家的内宅，温雅墨动了韩家的前朝……两相夹击，韩家没有夏家在皇族面前的势力大。夏家在宫里还有一个未央公主周旋，想保全实力，只要夏文峰娶了那位公主，皇族一定会卖个面子。韩家却不一定了，他们什么都没有了……温雅墨是一定会让太子倒台的，我身为苏家嫡女，又把韩家闹得很厉害，韩家连苏家这样厉害的盟友都没了。他们不倒，谁倒呢？”
说完，苏婉清陷入沉思，半晌低声道，“对了，不跟你说我差点忘了，我应该让人把韩家素日行为宣传出去，尤其是韩靖然的宠妾灭妻，让韩靖然的名声扫地。我倒要看看，韩靖然和夏可唯还怎么过下去。”
她说着就站起，显然要出去安排此事了。
燕归鸣道，“现在这时候，好吗？如果外面传的风风雨雨，不免将你扯进去。你既然已经和离了，干嘛还非要把自己的名声也搅进去呢？再不说外人这些口角，韩家中人也一定怀疑是你在外面露的口风，毕竟许多阴宅事，只有你和你那两个贴身丫鬟知道。你如此行事，不让他们恨毒了你？韩靖然一直心眼很小呀。”
苏婉清冷笑，“恨毒了我又怎样？！他敢到苏家来和我对峙？宠妾灭妻，本就是事实。我有人证物证，他拿什么和我对峙？再者，”她笑容很冷，“你以为，苏家是做什么的？我身为苏家嫡女，不榨干了我身上的所有价值，他们会放我离开？经过此事，我的名声坏了，才好，才能远离盛京。”
燕归鸣怔一怔，这才不说话了。他少时离宫，这些手段，多年来早就不用了。但苏婉清对这些手段，却熟悉无比。他想的简单了，苏婉清其实很难离开盛京。眼下借着韩家，倒是一个好法子……
一时，苏婉清便出去了，出门时，正好遇到来苏家给她施诊的常大夫。竟是苏砚厅亲自带常大夫进来，苏婉清愣一下神。
苏砚厅道，“我本要出府，见到这位老大夫要找你，怕苏家人不识趣，怕怠慢老先生，便亲自带他来了。”探寻的目光打量着苏婉清，和苏婉清身后的屋子，目中有些不赞同。
苏婉清苦笑，知道燕归鸣的存在，苏砚厅一定知道了，不然不会亲自来。她问，“父亲知道吗？”
苏砚厅叹气，“幸好夫人去找父亲大吵，为苏曼儿的事情。所以父亲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知道吧。”
苏婉清笑，眨眼，“劳烦你在爹爹面前替我说好话了。”
苏砚厅皱眉，“你真是胆子大。”却也不反对，他欠苏婉清的情，只要苏婉清开口，他自然会还。
苏婉清看着苏砚厅离去，才回去施诊，并让常大夫见到了燕归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