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出去，看到苗燕在外头站着，红着眼偷偷往里头瞧。她怔了一怔，看苗燕的模样，似乎是苏婉清一天都没有和她说话，才让苗燕这么委屈。
锦瑟又忘了苏婉清的现在脾气，回头小声道，“小姐，你醒来后，还没……吩咐过苗燕做事吧？”
“她能做什么事？”苏婉清反问，“让她歇着吧。”
“……小姐这话说的，似乎普通的丫鬟没用似的，”眼角余光看到苗燕眼圈更红，锦瑟已经后悔得想咬舌头了，她都已经领略过苏婉清现在的冷言冷语了，怎么还敢让苗燕也接着往枪口上撞啊？就苗燕那颗脆弱的琉璃小心脏，说不了两句话，就被苏婉清秒的渣渣都不剩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苗燕的心结，只有苏婉清能解得了。她还是不忍心那个可怜的小丫头被苏婉清丢在一旁，弃而不用的。现在苏婉清用她，是觉得比起苗燕，她比较好用罢了。但她迟早要走的，苏婉清还是要用苗燕。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苏婉清对苗燕好一些呢？主仆二人，可不要心生罅隙啊。
她低声说话，不让站在外头的苗燕听到她说话的内容，“小姐，那天马车出事，苗燕一直在后悔，她都伤心好久了。可是小姐醒来，见都不见她，她一定以为小姐厌弃了她，心中难过。小姐能不能劝一劝苗燕，让她不要想多了呢？”
苏婉清挑了挑眉，看向锦瑟：她这养的是丫鬟吗？她怎么觉得她这养的，全是一个个的大爷啊。丫鬟伤心了，还需要小姐去安慰？那小姐劳累了，她们怎么不知道体谅啊？
她的本能是拒绝，凭什么，她好歹是小姐，又不是闲的没事干了，天天操这份心。可第二个反应，属于以前的苏婉清的反应告诉她，应该劝劝苗燕。苗燕跟着她十年，天真善良，她很稀罕苗燕身上的这种品质。虽然……苏婉清皱皱眉，对现在的她来说，这种品质，就是鸡肋。有办事能力更强的锦瑟的对比，苏婉清都想把苗燕给卖了，太没本事，太浪费粮食了。
可是……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如果她现在卖掉了苗燕，等以后恢复过来，她可能会难过。
苏婉清怎么会做让自己以后不舒服的事呢？
于是，她忍着不耐烦，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锦瑟眸中闪过欣喜，呀，小姐还有的救！并不是心冷如铁呢！
她欢喜转身，出去跟外面的苗燕打招呼，说了小姐叫她进去。苗燕愣一愣，赶紧擦干脸上的泪，进到暖屋中，“小姐，怎么了，你找我？”
苏婉清看她半天，淡声，“你这几天受累了。”
苗燕眼中的泪几乎忍不住又要掉下来，噗通跪下，“要不是因为奴婢当日，小姐也不会……是我的错。”
苏婉清道，“不关你的事。”她撑了撑，本想站起来扶苗燕起来，可身上提不起劲。
苏婉清哇的吐了口血，瘫在床上，苗燕心中一惊，连忙爬起来，到床边扶着她，急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好吗？常大夫，我去叫常大夫……”她回头站起往外跑，撞上趁夜归来的燕归鸣。
燕归鸣伸手拦了她一下，“婉清没事，我会照看她，你先下去吧。”
“可是……”苗燕回头看苏婉清的那口血，将床单染的通红，心中不忍。
苏婉清对她露出虚弱的笑，挥挥手，“没事，你好好的，别让我担心就行了。”
苗燕噙着泪花出去了，燕归鸣关上门，靠在门上看床上的佳人半天，走过去，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中，拿出帕子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叹气，“你真是……不想和她说话，也不用这么逼自己啊。”
苏婉清虚弱地任他抱着，笑了笑，“我是没感觉了，却没有变傻。锦瑟几次见我，那种眼神，我看得出她对现在的我很不满意，她更想念以前的我。可是刚才见苗燕，我知道以前的我应该怎么和她说话，怎么宽慰她。可我觉得那样很累，很烦……我是想激动一下，抱着她说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但我努力了许久，还是激动不起来，只能激动出了一汪血。好在，这血也帮了我大忙，让我不需要说那些我不喜欢的话了。”
她抬头看他，“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现在的我，真是抱歉了。”
燕归鸣搂紧她，“不。”他抱着她，怜惜道，“无论是什么样的你，我都爱着你。你不用在我跟前惺惺作态，在我面前，你不耐烦，可以直接表现出来。婉清，我不是他们。”
她盯着他好久，目中奇怪，“你以前就很迁就苏婉清……我现在都这样了……他们都说我现在无血无泪，你还是一味的迁就我？”她笑一笑，“你师父肯定给你告状了，说我希望你去死。你都不生气吗？”当她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表现出来时，明明所有人都被她吓到了。
于是为了不让大家把她当成怪物一样烧掉，她只能尽量伪装的自己还没有变得太多。
燕归鸣抚摸她的秀发，轻声，“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那些都无所谓……你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我都一样爱你。”
“骗谁呢？”苏婉清讽刺道，“怎么大家都当我现在是白痴了？我是对你们没感情了，但不代表我分辨不出你们的感情来。你看着我时，那种伤痛的眼神，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我看得出来。你自称是最爱我的人，都觉得现在的我不正常，更何况别的人。我不伪装成你们愿意的人，估计受伤的就是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