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不明所以地笑了,看吧,她真了不起。韩靖然为了跟她吵架,气得晕头转向,都忘了来找她的真正目的。也就韩靖然,能被她气成这样。
韩靖然僵硬着肩膀,不转身,却冷冷道,“未央公主送来的请帖,‘流水宴’,你是当真不参加了吗?”
“这个和夫君有关系?”苏婉清奇怪道。
“……未央公主今年的‘流水宴’,不止邀请了你们女子,她也在最后邀请了我们男人。”韩靖然说的话还是硬邦邦的,都快结成冰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被苏婉清气得这样,“你要是不去,我们夫妻就不用一起登场了。”
苏婉清目光停在他后背上,心里想着:真是奇怪,如果是以前的我,听到他这样说,心底肯定很难受,很难以接受;就算我不表现出来,难受却是没办法缓解的。但是现在,在我不断地跟自己暗示后的现在,他对我,竟然真的没什么影响力了。
以前,当苏婉清发现自己和燕归鸣是旧识的以前,她初初接收到这些错乱的事情,她还会觉得伤怀。她气命运怎么总是捉弄自己。她那时候,心如死灰,甚至想着,了不起,自己回去韩家后,生下他们韩家的骨肉,然后在韩家后院里,庸庸碌碌地了却残生,让自己的一辈子,真的成为一个笑话。
但是后来,在苏婉清慢慢恢复神智,在她越来越能清晰地感受到肚子胎儿的存在,她的思想,活起来了:我怎么能这样消极,这样避世?旁的女人没有了丈夫的爱,可以在后院活着等死,我怎么能也这样呢?我要是真的庸庸碌碌下去,即使仍然是那个名存实亡的少夫人,我的孩儿长大后,也是受人欺负的啊。母亲受人欺负不算什么,难道要孩儿陪着自己一起痛苦吗?
那么眼下就两条路,让自己选择了。
第一,重新赢得韩靖然的爱,让他爱上自己,让他再离不开自己,不再给其他女人机会。
这其实不错,她已经嫁给韩靖然十年了,夫妻之间,虽然不能交心,但总是有那么点儿共知在的。她还是苏家的大小姐,她得为两家的名声着想。只有这样,一家三口都能和乐,才是真正最和谐的生活。
可是苏婉清心里头又觉得不平衡,这是她的性格造成了。
她总在想,凭什么?!他背叛了我,我不但要大大方方地原谅他,我还要重新接纳他,一辈子提心吊胆,等着他第二次背叛我的机会?背叛苏婉清一次的人,苏婉清就已经不可原谅了!例如苏婉清现在和苏大人、苏砚厅的关系。而韩靖然他凭什么,还要自己原谅他?这样太憋屈,不是苏婉清存活的方式。
第二,和离,离开韩家,带着自己的孩儿。
冷静下来想,除去苏家和韩家可能给予的压力,这个选择,才是苏婉清会做的。她从来不是喜欢看人脸色的人,别人看她脸色才差不多。韩家,苏婉清已经呆够了!够到看什么都厌烦的地步!她现在不掌家,除去韩夫人让她养胎的原因,未尝没有苏婉清想从韩家抽身的原因。远走高飞,以她苏婉清的本事,还保护不了自己和孩子吗?就算苏家和韩家的压力……十年前,她折损在苏家的权势下,丢掉了自己的爱情童话,还失去了记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十年后,已经长大的苏婉清,未必还会再次输给他们。只要她计划妥当,她一定可以做到!
“婉清?”没有听到苏婉清的回答,韩靖然问了一声,依然没有回身。
苏婉清惯有的笑声带着微弱的讽刺,“哦,你是打算带着夏可唯,让她做你的妻子出现吗?”
“……可唯她是想去的,”韩靖然压着气,声音也僵硬了,“但你若是去的话,我自然是和你一同出现。”
“嗯哼,”她才不稀罕。苏婉清笑,“那怎么好意思,我倒是想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了。你们去吧,我不和夏可唯抢位置。”
“当真?”
“我去不去,都不会要你陪同的,韩少爷。”苏婉清笑。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韩靖然气息一滞,大跨步离去。可恶的女人,一张嘴,真是让人厌烦!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她这种高贵冷艳的说话语气,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刻意,她总是用这种语气。
每次,每次!都让自己好不容易对她生起的怜惜之情,荡然无存。苏婉清知道吗?那么聪明的女人,肯定是知道的,但她仍要这样做。
总说喜欢他、喜欢他……但她这个样子,他实在看不出来!
韩靖然却忘了:苏婉清是说以前喜欢他,现在却已经不喜欢他了。
而苏婉清看着他气愤离去的背影,微微笑出声,“为了防止我逃跑,让人监视我,还要我最好什么都别做吗?呵呵,我就算做了什么,那也得你们能看出来啊。”她闭眼,抚摸着小腹,沉思。
在夫妻二人演对手戏的时候,苗燕和锦瑟已经很配合地往远处走了些。苗燕还好,走远一些,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但锦瑟竖着耳朵,却还是听了个清楚。没办法,她内力高深嘛!而且锦瑟在大家族做事,就有喜欢看他们这些狗血八卦的原因……
本来,锦瑟以为,苏婉清对韩靖然还是有一点感情的。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不这么想了。
因为苏婉清整个晚上,从头到尾,和韩靖然说的话……都刻意的像是做戏。
即使是她回忆起他们的过往,故意激怒韩靖然,不动声色地转移韩靖然的注意力……一切都像是做戏。一个女人,只有在爱情中,智力太会下降。而当她不再爱这个男人的时候,才能忽远忽近,欲迎还拒,把这个男人吃的死死的。
不过这些,都和锦瑟没关系。
锦瑟只是很失望地问苏婉清,“真的不去‘流水宴’了?当朝最受宠的公主坐庄啊,不去好可惜。”
“呵呵,”每次苏婉清这样笑,就像在骂这个人似的,“你最近没有再收到苏家的碎纸屑了吧?你还得想办法溜进苏家苏大人的书房去吧?这才是你最应该担心的问题吧。”
“……是啊,”锦瑟道,“可是这和‘流水宴’有关系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