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靖然又向上请兵,说燕归鸣可能藏身盛京。太子给了他兵马,让他着意盛京安危。为此,韩靖然还来见了苏婉清一面,意有所指,“你可有燕归鸣的消息?”
苏婉清面无表情地看丈夫一眼,“我和他不熟,我不认识他。”
“真的?”韩靖然仍然怀疑。
苏婉清笑笑,“韩靖然,你这么希望自己戴绿帽子啊?”
这种习惯的嘲讽语气,又回到了苏婉清身上!
韩靖然一时铁青了脸,再不肯和苏婉清多说一句,摔门离去。而苏婉清没要两个丫鬟扶着,她自己拄着拐杖,站在窗前,看着外头。两岸花溪夹杨柳,纷纷扬扬,飘然而落。桃花乱落如红雨,洒下来,伴随着金色阳光,粉红花瓣沿着水流,蜿蜒飘荡,又缓缓顺着溪流而去。
是谁在岸边唱着新学的曲子:如花美眷,终抵不过似水年华。
年少的少女从溪边走过,走向繁美的花园,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美丽如罂粟、让她永生沉沦的黑衣少年。
这一切,都恍如梦境。
而现在,韩靖然问她,认不认识燕归鸣。
不认识,当然不认识。
他是生是死,苏婉清都宁可永远不知道。让他在心中自由自在地活着,让她永远不要想起他。
六月伏天,七月流火,八月暑天,九月鹰飞。苏婉清的腿已经好了,身子,却一天天重了起来,夏可唯比她更加严重。到了八月中旬,夏可唯肚子已经很显了,但仍坚持着每天来给苏婉清请安。苏婉清当然不介意这些,她肚子也一点点大了起来,每天在净梧院,也练习着走路。
而这几个月,锦瑟和苗燕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不管外头送来什么药什么香囊什么配方,这两个丫鬟都是先笑眯眯收下,然后倒掉毁掉撕掉,苏婉清的药,都是她们两个直接熬的。如果这样,苏婉清还能出什么意外,只能说苏婉清信错了人。
这天午后,又送走了夏可唯,苏婉清打着团扇,在窗口吹风,苗燕扁着嘴进来,“可算送走那位了!真不知道她得意什么劲儿,少爷这几天,也没在她那里宿啊。”现在,韩靖然只能在若晴和听依那里睡。而若晴和听依一直很听苏婉清的话,努力学习白莲花的作风,几个月下来,已经小成,起码能和韩靖然说到一块儿,笑成一团。
这点,苏婉清却是做不到的。
苏婉清从来没有和人笑成一团的时候。
苏婉清淡淡道,“或者是送给了她什么样的好东西吧。”
“唔。”苗燕闷哼一声,最近几个月,苏婉清和韩靖然的关系,恢复了相敬如宾的程度。谁都不惹谁,相安无事。有时候苗燕也觉得,这样下来,也不错。起码少爷不会总让少夫人伤了心。
而这几个月,锦瑟仍然没有放弃苏家扔出来的草稿,每天拾回来一麻袋,丢给苏婉清筛选,然后再烧掉。但自从苏大人回京后,锦瑟这个工作,更是谨慎了许多。据苏婉清所说,苏大人是只狐狸,锦瑟如果撞到苏大人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锦瑟无疑很听话,听话的后果,就是苏婉清每天看到的,来自苏家的情报,越来越少。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苏婉清只吩咐锦瑟,务必小心再小心。
这不,已经大半天过去了,锦瑟才提着一小袋麻袋,偷偷摸摸地翻墙回来。
关上门,锦瑟擦把额头上的汗滴。苏婉清回头看了她一眼,锦瑟苦笑一声,“听说苏家的草稿家信什么的,都自己烧毁了。我这次带来的,都是被遗忘了好久的。”
“烧毁?苏家没发现你吗?”苏婉清问道。
“不是我暴露行踪,只是我猜,苏家最近有什么大动作,信件什么的,才格外保密。我求了驿站小二好久,陪他在小黑屋里翻了半天,才翻出这些来。好多都淋了雨水,皱皱巴巴的,也不知道被他们丢在那里多久了。”
“大动作吗?”苏婉清沉思,又恍然,马上,即将开始秋试了。苏家书香世家,苏大人的学生更是遍布天下,每年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考生要来拜访苏大人,为防止圣上抓着什么纰漏,苏家是该小心些。
苏婉清想了想,“锦瑟,趁着这段时间,你可以动作大一些。”秋试啊,赶上这样好的时候,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有了。
“可是你说要我小心苏大人啊!”锦瑟不解,“而且现在苏家看着挺严的,我还大动作,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看守严,是因为苏家现在人流来往密集,为防止出错,他们必须多派人手看护。但莘莘学子,何其多?你想趁乱找到一些更多的信物情报,反而比平时更加容易。”苏婉清边想边说,慢悠悠扶着腰坐下,手撑着下巴,“你最近,多往苏家跑几趟。甚至,有疏忽的时候,或许你都能混进苏家里面去,在苏大人的书房左右,多转一转,总有收获的。富贵险中求嘛。”
“那我被抓住了怎么办?”锦瑟汗颜,“敢情冒险的不是小姐你啊!你之前把苏大人说的那么厉害,现在还要我去硬闯。我要是被抓了,那不是死定了吗?”
“自然不会死定了,”苏婉清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苏家是书香门第,在明面上,是不会搞死一个人的。而且我觉得你身上吧,也不会有什么值得他们搞死你的理由。就算你真和苏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要弄死你,总得先调查吧?有这个时间,我早把你提出来了。你别忘了,我可是苏家嫡女,我爹最喜欢最疼爱的大女儿啊。”
“你、你怎么说话前后颠倒呢?!”锦瑟结结巴巴,怎么觉得自己快要被苏婉清弄糊涂了,“明明是你说苏家很可怕,即使你对上苏大人,也是输多赢少啊。你说我死定了!怎么一转眼,话就变了。”
“我之前就是随口说一说啊,你当真了?苏家怎么会随便杀一个人呢?怎么也得三审四审、株连九族吧?”苏婉清揉揉额头,“我说那些话,是怕你太过不小心,给我惹太多祸事。毕竟,我要调查我爹以前的事,这可得小心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