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替嫁王妃:策乱江山 > 第38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全文阅读

我面上一红,忙道:“他不是我主人。”

那叫花嘿嘿一笑,便朝宋彻鞠了一躬,往别处去了。

彼时,李茂笑道:“平日里在我家公子身边的女子,未有像姑娘这样的,被认作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面红耳赤,遂低了头不作声了。宋彻见状,和颜一笑,向他道:“你带赵姑娘去做几身衣裳罢,我先去景祥楼了。”

李茂闻言,含笑意味深长朝我看了一眼,应道:“是。”我虽不好意思,亦只得随了他去了,况观他们言行,像也不缺这点银两。

那衣裳若要做好势必得等上好几日,那李茂倒也不慌不忙,叫那店家取了几套现成的衣裳出来与我挑。我因自幼喜欢素色,便挑了一套白色衣裳,一时回了酒楼,洗涮完毕,着了衣裳不提。

当我穿戴完毕,已近傍晚了,忽听得有人敲门,却是李茂的声音:“姑娘,我家公子请姑娘下楼一道用膳。”

我匆匆“哦”了一声,忙去打开了门,他见了我却是一愣,半日方回过神来道:“往这边走。”说此话时他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儿。

我顾不得这许多,遂跟在他后头,不多时便进了一个包间,却见宋彻早端坐在东侧的位置上,因见我进去,淡淡一笑道:“姑娘请坐。”

我依言坐了下来,李茂便往外叫小二上饭菜了。时我一声不吭吃着饭菜,无意之间一抬头,却见他眉头微蹙,也不动筷,只说了句:“赵姑娘慢用,在下突觉身体不适,先回房去了。”

我闻言一愣:“怎么了?可要请大夫来瞧么?”

“不必。”

语毕,他便返身走了,李茂也跟着出去。

我虽暗暗诧异,亦不好怎样,彼也顾不得许多,只管自己填饱了肚子先。及至吃完饭,觉得吃喝人家的总归不好意思,想起他的房间就在我这屋子隔出一个,便欲去敲门探问一下。

刚举起手来想叩门,忽觉得如此不是很方便,遂犹豫在了门口,附耳贴在他房门口,想先听听动静再说。

忽闻有人将什么东西一下扔在地上,随之便是什么东西四分五裂滚落在地上的声音。我暗暗吃惊,遂将门一把推开,却见宋彻立在那里,因见了我,面色倏然一沉:“你来这里作什么?”

“我……我是想来问问,公子身体可好些了没有?”

他闻言往身侧的李茂面上瞧了一眼,李茂便向我道:“方才姑娘可是一直在外头偷听么?”

我摇了摇头:“放心,我什么也没听到。”时又忽一眼瞥见那宋彻面色阴郁站在那里,遂坦然一笑道,“若你二人觉得我在身侧不是很方便,我离开便是了。”言毕,便顾自回头走了。

及至回到房里,心下尤觉得砰砰乱跳,见他二人方才的面色,似有些什么心事,自己不好多有插手。况打搅了他们这许多,亦不好再呆下去了。这样一想,便收拾了包裹,刚想踏出门去,却见李茂进了门来,笑向我道:“方才赵姑娘受了惊吓,我家公子过意不去,定叫小的留下姑娘,直到将你送至南京城。”

我闻言皱眉道:“这样不是很方便,况我见你二人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做,我在一侧碍手碍脚的反倒不便。”

他尤笑道:“不妨。我家公子说了,若不是亲将姑娘送至京城,他也是不放心,只说做好人不可只做一半。”

我轻轻摇了摇头,却被他一把从我手中拿下了包裹:“赵姑娘放心,我家公子在京城认识的人极多,可尽快帮你找到家人。”

我闻言心下一动:“不必了,方才我问了掌柜的,说到南京城只有三日不到的路程,我一个人可走的。”语毕,便去他手里夺包裹。

他微微一怔,只得将包裹还给了我。

我笑着道:“你们公子对我有救命之人,此生恐无以为报,下辈子再报答了。”言毕,便踏出了门口去。

刚下了楼,行至外头,却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想起身上亦无多少银两,莫不是又要露宿街头了么?这样一想,便有些怅然,只好长叹一口气。彼行不出几步远,忽见前头有几个醉汉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心下一惊,方觉一女子夜行有多不便,遂往后退了几步。

彼时无意中往后一瞧,却见宋彻背着手正立在那酒楼门口看着我,因见我面色有些慌张,浅浅一笑道:“终归你是女子,独自一人行路多有不便。你回来罢,我可将你安全送往南京,你放心。”

我喃喃道:“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时面上白一阵红一怔,回首往前走了几步,见那仗势,不得已又往后退了几步。

他在身后,突然就笑了起来,上前来将我手臂一执:“回去好好睡一觉是正经。”

一宿无话。

幸得宋彻多方照料,二日后,我三人便已到了南京城。却见此地:街市繁盛,人员鼎沸,往来十分热闹;亭台楼阁,颇为取巧精致,酒楼皆是高朋满座,众人阔谈高论,夹着贩夫走卒的吆喝之声,处处如闹市一般。路人皆蹑丝履着锦服,倒远远不是我西罗百姓所能及的,一时惊呆在了那里。

宋彻不经意间瞥了我一眼,含笑道:“你从未来过京城?”

我神色一黯,讷讷地点了点头。

他微微颔首,向身后马上的李茂点了下头,李茂会意,便将一个包裹塞在我的手中,笑道:“姑娘在京城孤身一人,应尽早与家人团聚才是正经。这是我家公子送与姑娘的银票,共有三千,姑娘不嫌弃的话请收下罢。”

我闻言一怔,忙推脱道:“不可,你已经救了我的命,况这一路多有照顾,我尚未报答,岂敢再收这许多的银两,不是更显得我贪得无厌了么?”

“这些银两对你来说似雪中送炭一般,对我来说却不是,姑娘不必心存歉疚。”语毕,他正色拱手道,“姑娘既已安然到了南京,在下就此别过了。”

我一愣:“你要走了?”

他别过脸,眸中闪过一丝清冷而悠长的意味:“若有缘,或还会相见。”语毕,便将马鞭一策,头不回扬长而去。

我见他身形渐渐行远,有点回不过神来,总觉得此人高深莫测,难叫人猜透。

那李茂将马与我马齐头,笑道:“你这头马原是我家公子最喜欢的,你当日偏偏选中了它,我家公子也未有阻挠,我家公子对姑娘你……”言及于此,他自悔失言,含笑道,“赵姑娘,我也要告辞了,后会有期!”话毕,便向我一作揖,我还来不及说半个字,他也策马而去了。

他二人似踏云而来,又踏云而去,只这一瞬,便消失了。我愣愣坐在那马上,心下有些怆然之意,眼前一闪而过上次在景祥楼的事来。

那日,我在门外,依稀听到李茂说的那话“王爷,小的方才见此女这番打扮,却有当年陈贵妃的风格”。

好一阵的沉寂。

时李茂又道:“或只是小的一时眼错,小的跟随王爷多年,未有像今日对一个女子如此动心过。若王爷真对此女有意,也可留其在身侧。”

“你既说她有陈贵妃的风格,本王岂能不忌惮?况天下女子甚多,我有大事要做,又怎能沉溺儿女私情?罢了,此事以后休要再提!”话虽如此说,却闻得有人将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直叫在门外的我一怔。

他,果真是大明的王爷么?

这样一想,便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多谢了。”遂将马头一转,轻轻拂了拂它的鬃毛,笑道,“走罢。”那畜生仿若听得懂我的话,往前慢慢走了。

这日,夜色朦胧,我找了南京城内一家客栈住下,时推开窗子往外看,却见外头稀星旃盏,彼时闪而过一个人的身形来,竟是傅麟郡的,时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似自己来到南京,不是单单为了来看一眼他大明的京城,莫不是……莫不是……我这心里,终究放不下他去么?

且说我自进了南京城,原是告诫自只为好好看看他们大明京城,若它京城果然繁华鼎盛,或果真我西罗不可半点比拟,亦好叫自己断了遗憾,未有想却暗暗存了一段心思。只再料不到时至今日,自己竟已对他大明之人动了真情,可见世事天定,人力不为。

那几天,我长日里只呆呆从二楼客栈房间开着的窗户往下看,总盼望哪怕路过一骑之人,或马上便是那身着蓝袍之人,眸中有的只是一份清意惆怅。我暗暗定下心意,为瞧他最后一眼,只要看他最后一眼,我便就此回去西罗,再不踏进大明国土半步。

我在那边一直呆了有大半个月,也还未见到他。路上来往之人众多,可偏偏没有他。后想来,自己也是傻,南京城那般大,人员众多,他岂会刚好出现在此处呢?况他平日里或不喜欢交际应酬,安能青天白日的出现在街上呢?

那日一大早,自梦中醒来,怔怔躺在床上,忽见那边清晨一痕光头自窗棂处直射进室内,竟晃得我眼睛十分刺痛,一下子睁不开双眸。

我刚欲起身,喉头忽一阵腥气,似有热热的什么东西往上涌,眼前之景渐渐变得模糊,不停地左右摇晃。我大惊,时面色苍白颓然倒在了床上,这样一下,竟昏睡了许长的时间。

彼那客栈的伙计因见我迟迟未下楼,便来敲门,见我面色青白躺倒在床上,忙急急去替我请了个郎中来瞧病。

迷迷糊糊中,却听那郎中告知伙计说:“这姑娘的病鄙人实在是回天乏术,她静脉细弱,阴气太盛,秉指无一丝血色,却是隐隐泛黑的,怕先就有了不治之症。依小医所见,你们劝她早日回家,不是我说句难听的,只怕时日无多的了。”语毕,便是极长一声叹息。

我闻言心下一凉,想起那日被困山中,自高处跌落失明之事来,想来必定是何处受了内创只先未察觉罢了。结果它自行好了,先也并未留意到,总以为血脉经络自会化淤涉通,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时唇边扬起一丝清冷的笑意,心里竟渐渐有了些坦然之感。若果真如此,余下人生,我或可做一二件自己喜欢的事也不定,不必瞻前顾后的了。

翌日一早,我自收拾了包裹,将自己打扮得十分朴素,却是干净轻巧的模样儿,还在发上包了一块蓝色的帕子,便去楼下结了帐。

刚转身要离开,那店里替我请大夫的伙计将我叫住道:“姑娘,你可是要回家么?”

我见他眸中尽是关切之色,心下微动,轻轻一笑道:“不错,我要回家了。”

他似松了口气,含笑道:“好,一路当心。若身体有不适,必要尽早医治。”

我心头感慨,遂从包裹里抽出几张银票,也不知有多少,偷偷塞在他的手心:“小哥,多谢你了,我怕自己再用不完的了……”语一出口,心下便是一酸,只强笑道,“我口无遮拦的,不怕小哥笑话,收下罢,我就此别过了。”

他面有不忍,将银票推还给我:“姑娘说什么话呢?小的岂能随便收姑娘的东西……”

我忽眸中一红,将银票硬是丢给了他,头不回返身跑了出门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