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替嫁王妃:策乱江山 > 第51章 客语是为牵红丝(2)全文阅读

“如我不答应,姐姐可是要去哪里?”

我凄然一笑,叹道:“你会答应的。”

她在身后黯然不语。

第三日,傅麟郡与他父亲携厚礼前去提亲,那厢自然十分默契,李将军也没有不答应的。这些外事女方自不必相见,我便与荀卿在客栈呆着。三日后,奉国将军府上便来人接我过去住,我心下有了打算,只求傅麟郡许我带上荀卿,他便也答应了,一时奉国府上热闹异常,也不一一去细说了。

那日,奉国将军府的丫鬟进门将一个什锦掐丝的长盒交到我手上,笑道:“许是新郎官耐不住,叫人送了一支簪子来给小姐。”

我不好意思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见里头放着一支金灿灿的发簪,一头是五片花瓣围成,上头用红色的宝石点缀在花瓣儿上,却是花形十分轻巧别致的一朵梅花。我细翻来看,原来簪子的背后还刻着一行阴刻小篆,乃是“长相思,郡赠”这五个字。

旁边荀卿道:“这发簪好看,姐姐喜欢么?”

我沉吟不语,时见那屋里没人,浅浅含笑道:“这支发簪,我想留着。”

她微微一怔,面上稍露尴尬之色:“这东西本就是姐姐你的,如何不能留着?”

我轻轻拉过她的手:“多谢荀妹妹前几日答应姐姐的事,也算是满足了我最后一个心愿。”

她眸中泪光点点,沉吟片刻,终还是喃喃道:“姐姐今后有何打算?”

我漫然一笑,用手指轻抚那梅花簪:“我的路不长了,会很好,荀妹妹无需担心。”

二月后,已过小寒了,很冷。

好个喜庆的日子,不论是李府还是傅府皆门庭若市,无处不是人声鼎沸,张灯结彩,这厢烟雾缭绕,那处花影纷错。

那是黄道吉日,是他傅麟郡的大喜之日,却不是我的。我可想象他是如何着一身喜袍,高坐在马头去迎娶他的意中人;他该是春风满面的,或许心底深处会闪过一丝半缕的悲凉,他知道他要迎娶的那个女子,是活不长的。可惜他,终是叫我处在了这两难的境地,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可令他有多少痛楚。当他与她喜结连理,拜堂成亲,当他迎宾送客后回至喜房,当他掀起她的盖头那一瞬,他该是大惊失色还是怒火冲天,抑或是心痛如绞,都不该是我去想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新娘盖着喜帕被簇拥着走出房门之时,是她,在面上覆了一层纱,着一身丫鬟的服饰,从后面缓缓踱步而出。人烟鼎沸,那样多的人,谁也不曾留意到她,偶有一两个觉得讶异的,也终被这阵阵喜浪冲散。当新娘上了花轿,她亲看着他将荀卿抚上轿子,她亲看着他在放下轿帘那一刻,是有些怀疑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路跟着轿子,有一瞬的恍惚,他高坐在马上的背影,竟落寞得一如先前他染疫之时,不想她跟着难过,咬牙说出对她无意时的怅然与无奈。她觉得很无力,想好好送送荀卿,也想……好好送送他。

“这可真是一段孽缘。”申妈妈的话,隐隐约约在耳畔响起。

“你是西罗女子,大乱之中万万没有叫他明贼糟蹋的道理……”

她原以为,他是和他们不一样的,只可惜,终究还是他和朱彻害得她国破家亡。他不该是无辜的,他这样聪明,该是知道这事是蹊跷的,可终还是去做了。他画的那副画,了断了他和她的情意,那些话,是许俊卿刻意叫她听见的,所以她将他的亲妹妹,推入了这种境地。

“恪南王与傅府常有往来,这次小姐与傅公子大婚,他必定是要来庆贺的。”她还记得奉国府那个贴身照料她的丫鬟,见她闻言怔立在那里,轻软一笑,“小姐是不是不知道恪南王是谁啊?他可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呢!”

她,又如何不知道?

“只听说恪王爷是个好色之人。”那丫鬟迟疑着说了那句话,那句话,她是不想听见……只是,如果朱彻真是好色之人,对她来说,反倒是好事了。她原就知道了,那次,他是必定会来的。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傅府的门,第一次与他前后相差五米走了他家,亲看到他抱着荀卿入门而去,我的心,是迷茫得一塌糊涂。

那一日,我一直远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与她拜高堂,看他招宾对酒,看着有人进来禀告:“恪南王爷到!”

我的心在那一霎便是紧紧揪了起来,当傅麟郡行至门外去迎那人进来,我的恨意忽像山花一般蔓延开来,身子是不由自主颤抖的。只是当我看到那本是我仇人的人的面容,我是惊得面无血色的:他,竟是宋彻!

我头上似一个接一个炸雷般,我不敢置信地盯住他:这个人不该是朱彻,他,救过我两次命!

只可惜,众人对他的殷勤与周到,无不说明他就是朱彻。是我太糊涂,前偷听到他本就是明国的王爷,明国的王爷,如何会不姓朱?他单名一个“彻”字,不是他,又是谁呢?

但愿,他不会怪我忘恩负义,是他,先害得我西罗亡国的。

如今,一步已迈出,我,亦是无退路了。

戌时正。

一派歌舞升平,台上之人粉面妖娆,媚态娇姿;台下之人贪杯不绝,酒醉面酣。因恪南王身份尊贵,傅麟郡虽为新人,亦要与其父在侧亲自作陪,只待歌舞毕。十米之外,朱彻面东而坐在台前廊亭,与傅麟郡举杯对饮,偶会笑望台上一眼,评歌论曲,附庸风雅。

我在那侧,直是怔怔看着他二人,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一瞬的迷惘,像是再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恩人了。

唯有凄凉一笑,将罩在外头的衣裳一把扯了,露出内里白如烟云的薄纱,将发绳轻轻一拉,满头如墨黑发便倾泻散披在了肩上。我掏出袖口那一支梅花簪,将那一头烦恼丝束在后头。尤记得幼时,那宫中的老嬷嬷笑说:“四公主烦恼丝这样多,可是为的哪般呢?”

那一瞬,有微风自远处徐徐而过,轻轻吹落了我面上的纱巾,任其袅袅飘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那一刻,身侧众人皆瞪大眼睛,面露诧异之色,只怔怔看着我。

一曲完,我深吸一口气,低首提了裙摆款款步入舞池,向众人微微低头行了礼,众人皆噤若寒蝉,不发一言。

时后台有个老妈妈上来拉我道:“姑娘是哪位?上这里来做什么?”

我向她微微躬身:“小女子是谁不重要,今见傅公子大婚,想献上一舞聊助酒兴!”

她迟疑道:“这……这先头也不曾听谁说起过,姑娘是即兴么?”

我微微颔首,她亦不好赶我下去,只面露难色:“不知姑娘要哪一曲?”

“《琴箫合》。”

她迟疑道:“这曲子老身还未曾听说过,你等在这,我去问下乐师来。”她话音刚落,那边有人立起身来道:“不必了,此曲便是在下所作,若各位不嫌弃,在下便献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