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溪看着老郑头儿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牛皮卷,心里十分好奇。
“打开吧,看看合手不。”
老郑头儿面无表情地坐下,虽然是在询问严溪的意思,却用了个肯定句,似乎对那东西充满了信心。
严溪微微点头,伸手解开了牛皮卷上的绳子。原来这是用一大张牛皮缝制的工具包,像是现代的画家们用来装画笔之类的那种笔帘。
只是用粗布分隔出的一个个小口袋里插的并不是笔,而是一把把闪着光的利坯刀。一卷足有几十支之多,仔细一看,竟然跟之前那纸卷里画的图样一模一样。
“老师傅!这……这是……可是图样明明还在我这里,你是怎么打出来的?”严溪吃惊地问。
她早就想到老郑头儿之前肯定是不愿帮她做,而不是真的不会做这些玩意儿,可是对方突然做好了拿到她面前,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毕竟这套刀子跟她现在用的那些由普通铁匠打造的可是有着天壤之别,造型的奇巧自不必说,就连材质也好到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呵,那图样我还没你大的时候,就已经背得烂熟于心了。只是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有让它们重见天日的一天。
这种普通的,你应该会用,但是像这样的,用起来就有些特别了,要这样……”
老郑头儿怕说不明白,干脆拉着严溪下到作坊里,直接坐在了辘轳车前,随手取了个碗的坯子就开动了。
严溪平日里见惯了师傅们利坯,也就是给泥坯修整形状,可是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幕,还是令她惊呆了。
只见老郑头儿那两只拿惯了木槌、打惯了生铁、粗糙如蒲扇的大手,此时却温柔得如对待初生婴儿一般捧着那只碗坯。
原本就灵巧精致的利坯刀在他手上也像是长了眼睛、有了灵气一样,分毫不差的将碗坯上多余的地方仔细切除。
几十把利坯刀每把都有自己专攻的地方,碗的内壁、外壁、碗沿、碗底……简直堪比现代医生的手术刀一样,在老郑头儿手里活了起来,灰白的泥花纷飞中,生生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土肥圆,整成了碗界的薄滑美~
旁边的师傅、伙计们也围了过来,由衷地啧舌赞叹。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老郑头儿这么个五大三粗的老铁匠,居然能让他们这些在瓷窑里干了半辈子的人不得不给他一个大写的服字~
此时,老郑头儿已经利落地收了刀,用牛皮卷了起来。严溪如获至宝般双手捧起那只碗坯,众人立刻上前围住,热烈的议论起来。
没有注意到老郑头儿咳嗽了几声,直到他倒地的时候压翻了辘轳,大伙儿这才回过头来。
“呀!这是怎么了这是?!”
“老师傅?怎么吐了这么多血呀?”
“快来人,快去叫郎中啊!”
严溪看着胸前已被鲜血浸透的老郑头儿,心里一沉,立刻派人去请郎中。
或者自己真的做错了?看来老黑这个儿徒在他心里,应该比自己预想的要重得多,所以他这是想服毒自尽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