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见面,连严溪都不得不承认自己逊了一筹。
因为毕竟她只是内心强如汉子,外表还是娇滴滴的女儿家。
而面前这位非嫣郡主,却里里外外都是条汉子、一条爷们也自愧不如的真汉子!
若不是身份相差太悬殊、这里又有男人的话,严溪真的很想扒开她的衣襟看看她有没有一巴掌宽的护心毛~
“我此行来的目的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我就不解释了。我父王说,你们奉城这几家砖窑手艺都不错,有些难以抉择。
所以就请你们先设计些好看的图样,拿去给他老人家过目,谁更全他的心意便选谁,刚刚其余两家已经通知过了,你们是最后一个。
交图样的日子就在半个月后,看你们的实力喽!”
沈非嫣身为镇边王的独生女儿,虽外貌粗犷,声音大得震耳朵,但话语却挺随和,也丝毫没有一般官家千金的狂傲之气。
可是严溪刚刚得出这个结论,这位郡主就变了脸。
“呔!哪里来的丫头长得这么难看!
简直跟那个贱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沈非嫣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举起蒲扇大小的巴掌就朝刚进门的小女孩打了过去。
严溪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一把拉住她,而那端茶进来的小女孩正是那日少了右手的伙计之女鱼儿。
父亲在厨房帮忙,鱼儿便跑来跑去的端茶送水,很是勤快利落,让严溪非常喜欢。
但今日她刚进屋,连句话都还没有说,不知是怎么得罪了这位了不起的郡主了。
而这郡主偏偏是她们得罪不起的,所以严溪刚想开口打圆场,那沈非嫣却早已甩开袖子、大步迈出了屋子,只留下一句“你们没戏了!”
严家窑的人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这事情的发展和变化实在太快了,他们完全跟不上节奏啊~
“各位,只能算你们倒霉了~我家郡主平日里一向待人很好,除非……除非是见到了长相不讨她喜欢的人~
抱歉,告辞了!”
沈非嫣身边一个类似乳娘打扮的妇人故意落后几步,仔细看了看鱼儿,说完又快步跟了出去。
看来这有钱有权的人,果然都是有些怪癖且喜怒无常的。
希望来得太快,走得更快。
严溪觉得胸口有些闷,便装作无所谓似的安慰了众人几句,然后穿戴整齐带着小安子出去透气。
刚刚下完一场大雪,入目的一切都披上一层白色。
小安子故意逗她开心,教她逮兔子,两个人大笑着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将所有不如意的事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许是老天为了弥补丢了生意的苦闷,让她们捉到了好几只肥美的兔子。
天色渐渐暗下去,两个人便拎着兔子往回走。不料却在严溪的房门口,看见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在瑟瑟发抖。
“你是啥玩意儿?!”
本来气氛挺紧张的,小安子却差点被严溪这一嗓子逗得笑出来。
东北话真是天生就带着喜感滴~
黑影听见严溪说话,便是一抖,然后晃晃悠悠的站了进来。
“鱼儿?你这傻孩子蹲在这干啥?”
严溪快步冲上去扶住她,有些心疼的道。本来嘛,这里有好几个壮汉守护,哪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靠近~
“掌柜的……都……都是鱼儿不好……让您丢了一大笔的生意……鱼儿……鱼儿想等您回来……给您磕头认错!”
说着,小女孩儿本就冻得僵硬的双腿一弯,竟真的跪了下去。
“哎~你这孩子真是的,我啥时候怪你啦?要怪也要怪那什么狗屁郡主发疯,我们鱼儿这么可爱,她眼神有问题才是!”
严溪心里一痛,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孩子的感受,让她伤心自责了这么久。
“掌柜的,不管怎么样,都是鱼儿害您没了生意做,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鱼儿和爹爹都不会怪您的!”
鱼儿好看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却强忍着没有流。
“好啦!这件事到此为止,再提我真的生气了!走,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去!”严溪说完,把手中的兔子扔给小安子,便抱着鱼儿进了屋。
看着懂事又可爱的鱼儿,严溪又想起了青团儿。
能遇到他们并不是巧合,而是这个生存下去十分艰难的世道,让所有本该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们,早早成熟,担起生活的重担。
“小安子,去准备些热乎点的饭食,咱们仨一起吃。那个臭郡主说咱们没戏,咱们就没戏吗?她又不是镇边王~
所以呢,图样咱们照样准备,机会是不能放过地~”
严溪对小安子比划了几下,然后抱着鱼儿坐在桌子前仔细的画了起来。
“掌柜的……”
“以后叫姐姐!”
鱼儿刚开口,便被严溪佯怒打断。
“是,小溪姐姐。”
一听见“小溪”这两个,严溪的手不由一顿,这个称呼有多久没听见过了?妈妈活着的时候就是这么叫她的。
“嗯?”
严溪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
“这里……好像要这么画更好看~”鱼儿有些小心翼翼的道。
“嗯?这样吗?别说,好像真的好很多呀!”
严溪惊讶的看了看纸上的图样,又看了看怀里的小人儿。
“你会画画吗?”
“不会,我只是看过。”鱼儿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她刚才只是一时没忍住,随口说说的。
“你在哪看过?这种东西瓦的样式可不常见,只有王候将相家的大宅子里才会有哦~”严溪不解道。
“以前家里还有房子的时候,父亲的房间里全是书,不光是这个,还有花呀,鸟呀,大山,大河什么的,鱼儿觉得好看,常常去翻,就记住了。”
鱼儿一提起这些,因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蜡黄的小脸上洋溢起了笑容。
“家里全是这种书,那你父亲会画画?”
严溪边说,边回想那残废伙计的样子,长得普普通通,粗手大脚的,不像是什么文人墨客呀~
“鱼儿不知道,父亲没有右手,从来没见他画过画~”
“鱼儿,不许瞎说!”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喝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