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母妃的关系,怜香也特别喜爱墙角的二株腊梅,还分别为它们取了好听的名字——左边茂盛一些的,是天佑;右边这颗好看一些的,是怜香。
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分漂亮和不漂亮了呢。
“娘,你看,怜香长了一颗果子了。”
“娘,怜香身上有虫子,可恶的虫子。弄月,抱我上去,我要抓了它喂喜儿。”
每日,怜香都会很仔细的来检查。
小小的身子站在树下,只够着树干,离枝叶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左手插腰,右手指着绿叶上缓缓涌动的绿色虫子,便要弄月来帮忙。
娘亲说,怜香如果长了虫子,青果子就要被虫子吃掉。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盼来了一颗果子,天天对着它讲故事,希望它有伴儿就能长快一些,就好像她和天佑一样。所以啊,当然不能让可恶的虫儿来欺负它。
“小香儿要抓什么喂喜儿?”
一道优越轻扬的声音从冷香馆门口传来,欣长高大的身影携着一阵清风翩翩而至。御天宇刚走进冷香馆,便看见一个可爱的小人儿,站在树影下,阳光透过枝叶落下斑驳的星点儿,映在她粉嫩可爱的小脸蛋上。就像初升的太阳,透着柔和的光芒。
“父皇,你来啦。”
怜香看见父皇,小脸蛋上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就像一朵小雏菊一般,飞一般的立刻扑入了父皇张开的怀抱中。
在馆内的暗香和天佑听见外面的声音,也都笑着迎了出来。
“皇上——”
“父皇——”
暗香恬静的一笑,望着手捧着女儿的皇上,眼中满溢着幸福。
天佑小手牵着娘亲的手,虽然人小,可是眼底已经有了一分如父皇一般的沉着和冷静。
“父皇,我要抓了虫儿去喂喜儿。”
怜香还念念不忘她的小果儿,拉拉父皇的衣襟,指着墙角的腊梅道。
“喜儿?”
御天宇青峰一般的两行乌眉,连成疑惑的一线。宫女喜儿什么时候改吃虫子了?
“喜儿是一只喜鹊。昨天不知道怎么受伤落进了我们馆里,小香儿见了,非要闹着林御医给它请脉治病,又养了下来。”暗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望着怜香的眸中满是宠溺。
御天宇这才恍然大悟的大笑。
这个女儿,就是调皮可爱,又充满了善心。见了什么小动物小树苗都要给它们取个名字,还偏还拿了馆里人的名字来取。便是这两棵“天佑和怜香”已经让他捧腹许久。如今还用喜儿来唤一只鸟儿。
“好,抓虫儿。”
御天宇双手一举,便将怜香小小的身子,举在了宽阔的肩膀上。怜香坐在父皇的肩膀上,雀跃的露着雏菊般明媚笑容,她就知道,父皇最疼她,一定会帮她敢虫儿的。
天佑也跟着过去要帮忙,三人站在树下,抬头数着树上的果儿,又寻觅着虫儿。一会儿,便听见怜香和天佑如喜鹊一般欢喜的笑声,夹杂着皇上爽朗开心的大笑。
暗香让弄月搬了张檀木椅,坐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他们在树下亲昵的嬉戏。
空气中和着清荷泥土的味道,沁入心脾有股微微的凉爽与清新,拂过她的脸颊,她可以感觉到被天地润泽的恩典,清风徐徐吹来,吹动她的秀发衣袂,与她嬉戏着。芙蓉面,禁不住泛开一朵笑靥——
她多幸运,能拥有这样得享天伦的惬意。
御天宇放下怜香,让弄月牵着去喂喜儿。
自己则心满足足,笑着往暗香走来,眸中映着深深的温柔。
屋檐廊前的她,也正柔柔的望着他,巧笑倩兮。
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她这样甜美的笑容,可是心底却依旧保有仿佛初见时的悸动。她脸上柔和的线条,是巧匠精心雕琢出来的吧?美得不可思议,便是巧笔丹青难画描,连春天竞放争妍的百花,倘若真有灵,怕也会羞愧得在瞬间凋零吧!
“皇上,来,臣妾替您擦擦脸。”
她温柔的声音,就像这盛夏拂面的凉风一般,让他跃动的心在瞬间恢复平静,陷入她的温柔恬美之中。他很听话的便垂下龙首,感受着她如棉花一般的手柔柔的拂过他的额,空气中有阵幽幽的清香传来——
深吸一口,心里满是甜蜜的暖意,还有那份不减的悸动。
“香儿,幸亏有你和这双儿女,这四年,是朕一辈子中最幸福的时光。”他望着她,眸中有深深的爱恋和感激,还有一丝隐在云雾里的沉色。
她水漾的眼中亦有暮色一闪而过,抓着卷绢子的手收回。已然收拾好心情,嗤笑一声,嗔道:“往后日子还长着呢,皇上就说这样的话。难不成以后的生活就不幸福了?咱们佑儿和香儿都还小,臣妾还要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婚娶嫁人的呢。还要抱孙儿和外孙呢。”
孙儿,外孙?
刚毅的线条一点点的变柔,最终成一个浅笑,道:“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垂暮的老人了。”
他紧紧握住她柔软的小手,目光一刻不曾移开。这样浓浓的甜蜜和幸福,却让他感觉不真实,或许是四年前陾红坡那一次对他震惊太大,又或许是乐极生悲,他的心总在拉着离弦的调儿,让他也随之颤颤巍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