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皇上,谁敢笑话?”他的声音压得细而轻,像是怕吓坏腹中的小生命,却依旧抵挡不住那一阵锐气和夺人的声势,暗香无耐的叹口气,朝门口的喜儿点点头。
喜儿得到允许,从门口轻步踱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碗刚炖好的木瓜北芪木通鲤鱼汤,轻笑道:“娘娘,这是御膳房送来的补身汤,请娘娘趁热喝了它吧。”
暗香伸手刚要接过她手中的汤,却又一双大手先她将碗捧了去,手一挥,喜儿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嘴角还轻轻的挂着一抹笑。
御天宇接过汤,便用汤匙勺了一些犹冒着热气的汤水,放在嘴前,轻轻的吹了一口,道:“张口。”才将汤喂入暗香口中,每一个动作的极仔细小心。暗香瞧着心中不由一暖,眼中生出无限的柔情蜜意,嘴角却不自禁的笑出声。
“笑什么?”
虽然她的笑声极小,某人还是听见了。浓眉翘起一道勾起的弧,似乎在昭示他的不悦。
“臣妾从来没有见过御大哥这样小心翼翼的,乍一见了,与您平时那威风凌凌的模样有些相左,便忍不住要笑。”自从琳琅回来之后,无人之时,她便唤他御大哥,似乎还是在琳琅时一般,心中暖意横生。他也喜欢她这样的称呼,所以每每停她这样唤,那刚毅的面上总有掩饰不住的柔和线条。
“朕从前怎竟不知香儿原来如此调皮?”御天宇依旧手捧着那青花瓷碗,握匙的手勺了一块被炖得极嫩的木瓜和着汤水送至唇前,轻轻的吹一口,俊逸的面容上挂着一道浅浅的笑。
“臣妾不敢。”暗香作势福了福身,眼角带着深深的笑,张唇将他送上的汤和木瓜含在了口中。
“朕怎么觉得,香儿非但不是不敢,反而是故意的呢?”两行浓眉,似雨后青山清秀挺拔,自带着一股凛冽之气,却有着让人舒心的心旷神怡。
暗香咬着唇儿还是认不出“哧”一声轻笑,一双清泉般纯澈不带一丝杂质的眸深深的瞧着御天宇,笑道:“这也不怪臣妾,要怪自能怪御大哥您。”
“喔?”浓烈双眉似天际翱翔的龙一般,滕然一个挑身,嘴角挂着柔和的弧度,道:“朕倒是很想知道,梅妃如此调皮,难不成还是朕调教出来的?”
“御大哥果真是聪明过人,”暗香一双水眸弯成月牙儿形,含笑道:“民间的孩子,每一家每一户,但凡有个调皮爱捣蛋的,大多都是在家极得父母宠爱的。就是因为他们知道,不论怎么闹,父母都不会恼了自己,索性便放开性子调皮得无法无天了。”
御天宇望着汤水的眸,转而深深的凝视着暗香,带着炽热的光线,嘴角笑意更深,意味深长道:“如此,香儿是因为知道自己得宠,所以才愈加的调皮了?”
暗香自知失言,忙垂下脑袋,脸上滚烫似八月间熟透的红李一般,樱唇紧抿,竟不能答上一句。
“哈哈……”
御天宇却笑开了颜,那常年如冰山雪峰的面容好似得太阳弗照,顷刻间便似冰雪融化,春光融融。
“这才像朕平时娇羞不胜的香儿。”
暗香羞涩的低垂着螓首,慌忙之中,随意便抓了一把衣衫过来,埋首其中,似乎这样才能挡去她的羞涩一般,却不知反倒埋入了衣衫主人的怀抱中,那个身体笑得更是一抖一抖的,像是一日的烦愁都要从身上震去一般。
正笑语之间,门外忽然传来小顺子极低却刚好入耳的声音:“皇上,左部侍郎宇文轩有急奏。”
笑意,顷刻凝冻在眉宇之间。
暗香感觉抱住的那个身子,渐变刚硬,抬眸敛入他刚毅的下巴有着凛冽的紧绷线条,心不由突的一跳。悄悄的松开搂住他的手,正襟危坐的瞧着他一脸严肃。
“他可有说是何事?”
“回皇上,并不曾说。但看宇大人面色沉重焦急,并嘱咐奴婢一定禀告您,想是十分重要之事。”小顺子勾着脑袋答道。
“嗯。”御天宇抿抿唇,回头凝向梅妃,眼中带着一抹柔情,道:“朕稍后再来看你。”转身,便出了冷香馆。
皇上走后,暗香将桌上温热刚适入口的汤喝下,便吩咐弄月将为小皇儿缝制的衣衫取出,继续未完成的一半手活儿。
这小棉衣是用最柔软的素锦做的里子,双手抚上去光滑如璧,绵软如丝,最是适合婴儿肌肤的。暗香自幼在家便跟着徐妈学习针法,如今宫中日子漫长,正好可以用来打发,也是她的心意,想要为自己的孩子亲手缝制一件衣衫。
窗几旁——
铜制鼎炉上,缕缕白烟袅袅而上,随风送来一阵清幽淡雅的檀香香气。教人更是心神荡漾,几要融入这一片清净融洽之中。
弄月捧着一碗清幽的菊花茶进来,瞧见梅妃手中的小棉衣,清秀的容颜上,浮着一个清浅的笑容:“娘娘好手艺,这苏绣一针一线均讲究图案精致,针脚轻巧细密,难得娘娘竟绣得这样好。”
暗香瞧着手中办成的小衣衫儿,唇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这是我为腹中孩儿缝制的第一件衣衫,自是比常时更用了一番心,只是倒不如弄月你说的那般好,但总是我的一片心意,为娘的总是想孩子能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衫,日后她长大了,也懂娘这一番爱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