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月光像只大白猫,悄悄的爬进来,映在靖影的侧身,靖影有个好身段子,此时的明暗相交,越发的充满魅力和神秘。他站在她跟前,缓缓转过身来,有意无意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越径直往前走,直走到墙角的椅子前,手扶着椅背,坐了上去。
危险系数降低到最底,珍珠长呼了口气,眼睛一刻也不离开他,她微弯腰,仔细地瞧着他的容颜,这个男人有着最美丽无瑕的面孔,正正是她最喜欢的那种,晶莹玲珑到让人嫉妒,欺他看不着,她就这么放肆地瞧着他,一点一点靠近。
"呵...你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不知道是不是没话找话,还是她真的有点怀疑,这么一出口,就戳人家的伤疤。言毕,自己也赶紧捂住了嘴。
靖影没有任何的愠色,反而幽幽一笑,竟显得温婉可人,"你猜呢?"言毕,一侧头,竟又多了分调皮。
珍珠连连暗声倒吸气,这样的靖影,从来没看过,从来没有!
她承认,她现在脸在红,心在跳。这靖影...真是阴晴不定。
"那...就当我没问吧。"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偷看别人不是很好的行为,而且好像他能知道似的,这让她心里很没底。"咳,你...那个你...你是..."她想问为什么他要来,因为她还是不能相信这靖影对她有那心思,而且事实就摆在眼前,靖影的脸上没写着丝毫与那个心思相关的东西。但她问不出来,毕竟太尴尬了,可是不问,她现在要怎么办?自己爬上床睡觉?总不能当他不存在吧。
靖影若无其事的端坐着,无论何时,他的身板他的容颜都那么优雅沉静。"有我这样的丈夫,你心里会很埋怨吧。"他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却让人听着有些凄怆感。
珍珠心里重重一沉,脸上的嘻笑收敛了,"不...不是的。怎么会呢?靖影你...长得这么好看,别说是我,再漂亮的女人都配不上你。"越说,她的声音越小,这可是她的大实话,可是说大实话还真是让人羞涩...
"是吗?你觉得我长得好看?"他抬起一只手,根根如玉的手指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庞,那样子有点自恋,有点迷乱,还有点茫然。
"嗯,嗯!"珍珠忙不跌的点头。
他扯开薄唇尽情地笑了,唇瓣润泽,唇线流畅。他笑靥如花,像夜来香在月辉下无声的绽放,带着慑人的浓香。如月的眼睛里,似有无数的细钻竞相闪烁,璀璨却冰凉。他说:"原来,你是这样善良。"
珍珠心底重重一触,脑子里有好久的空荡,半天不能反应过来,眼睛迷惑的看向靖影,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的,她觉得心口某一处被轻轻一带,颤动了。
他的脸隐在暗影里,覆着一层薄薄的月辉,明明那么安静悠然,她竟在这张脸上扑捉到了苦涩和忧伤。
她的心沉了,清了,还有那么一点点心酸。他也许是在夸她,也许只是在叹息,或者含了点自嘲,也可能还带了点无奈。是千言万语凝成了这一句,让人听了辗转反侧。
随即,她有点慌了,着急的想要解释一样的,说:"不,靖影...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哄你,不是安慰你,更没有忽悠你,是真的,你真的很美,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看到靖影这样,明明笑得灿烂,却透着颓废与无力。
她不是因为同情他而赞他,这真的是她的真心话。但不否认,她这话里有浅浅的遗憾,为他这样美丽的容颜,却有着无法弥补的缺憾。
"呵,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我也不会知道。"他淡淡的,笑容已恢复成微笑。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里的明亮黯然下去。
"可是我知道啊,大家都看得到。"珍珠极力轻松地说着,好像怕被他听出有一点点的不诚恳,而触动他敏感的神经。
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痛恨,一定很苦恼,但是常年的哀伤已化为麻木,所以他总是那样安静,甚至有点阴郁。他全身似乎长着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说的话可能让人觉得尖刻,可是,却又不期然的让人感受到他的亲和与温暖。就像他坐在花草坪上等她,就像他今天突然的来到这屋子里。
没有人不渴望爱,只不过有人不知道如何去爱。
抬起脚步,她缓缓走近他,然后,盯着他的脸蹲在他身侧。因了她的靠近,靖影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慌张,即使他极力的掩饰,但是他放在腿上的两只手却越捏越紧,骨节都突了出来。珍珠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外表清高孤傲的靖影,其实,在靠过来的时候,能一点点感受到他的孤寂,这样的感知让她心疼,让她怜惜,情不由已的想要再靠近一点,来温暖他的心,来给他信心。
"靖影,你...是先天性的失明吗?"虽然她知道一再的问人家,很失礼,但是,她是真心的想与他谈谈,旁人一定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个事,不过,他一再的来到她身边,她觉得,他需要一个与之交心的人。她也很乐意做这个人。
"不是。是很小的时候,阿妈说带我上山时摔到了头。"果然,他爽利地回答了,脸上没有任何怨念和烦感,声音里还带了一丝想要倾诉的迫切。
珍珠有点欣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吗?那...有可能复明吗?"
靖影的身子轻轻一颤,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会?这么多年了。你在耍戏我吗?"
如果是以前,珍珠一定被他这样尖酸的反问给吓到了,但是现在,她仿佛也变成了能洞悉靖影的人,真切地感受到他并没有恶意,而只是下意识的反击,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也在不安的轻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