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你要去哪儿?"都华心提了起来,看越泽这神情这语气,他不得不凝重起来。
越泽的视线一直放空在不知名处,他的声音也很机械,平淡却不轻巧,"去西南走向打期厘,我最近打听到了一批紧俏的货品,能赚大钱。"
靖影的神情也顿住了,有点便硬的看向越泽,手下握着珍珠的手更紧了。珍珠也隐隐觉得紧张,恐怕越泽所说的这地方,是比较远的。
"什么?"都华却是急了,站起身来焦急的走来走去,"不行不行,越泽,你别去了,危险。那地方是烟瘴之乡,一路上几十里渺无人烟。这些年我们的商号已经越来越好了,你好好经营下去就行,何必再走这么远的帮,不行,不能去。"
"阿爸,商号经营的虽好,可我们不能停步不前,也不能坐吃山空。走帮危险,这些年都撑下来了,我们也走出了自己的商路,这是我们家的事业,我不能放弃。"越泽认真的据理力争。
都华深深的看他一眼,眸中有浓浓的疼惜和不舍,"你有这雄心阿爸很高兴,但是,再怎么紧俏的货品,我也不想你去冒险了,周圈有不少地方相近的都可以走,不要再去那么偏远的地方,阿爸年纪大了,更希望看到你们过得幸福。"
"阿爸,你对我还不放心吗?多远多险的帮我都走过,这次也一样,我会顺利完成任务,会平安回来的。"越泽语气温和下来。
珍珠听着忧心,急问:"这地方,很危险吗?"
"当然了。"都华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们女人哪里知道,走帮路上,峭壁深润,野虎猛兽,危险重重,就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都有可能没命。风餐露宿倒也罢了,还有可能遭遇土匪,其间的艰辛,不是你能想像到的。"
珍珠心也提起来了,紧张的看向越泽。
越泽却没看她,依然平静的看着都华,固执的要求着:"阿爸,让我再走一次,多大的困难我都不怕。在我还想走的时候,我想多为我们的家做一点贡献,也给弟弟们铺下厚实的底子。你也说过,有机会就要把握,这次的消息很珍贵,我不想错过。"
都华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珍珠脸上发热,心里发冷,不知说什么才好,她知道,越泽这样做,一定跟她有关系。也许,是自己的态度让他心灰意冷了。想着,她心情复杂的看向靖影,靖影神情也很呆滞,眼睛深远迷茫,嘴唇紧抿,似也被越泽的选择触动了。
"既然这样,越泽,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都华说完,又看了靖影一眼,说:"随便你们吧,爱走不走,你大哥走帮,我是要留在铺子里的。"说完,吸了口气,气鼓鼓的背了手,出门了。
越泽也不作声的转身,向外走。
"要去多久?"珍珠慌忙跟上去,在越泽身后问。
越泽没有回头,只沉声答:"四五个月吧。"
珍珠看着他的侧脸,说不出话来。这么久,他要走这么久。
"你好好照顾身体,你们好好过日子。"越泽生涩的说了句,笃定地抬起了步,走了出去。
珍珠忍不住颤抖着吸了口气,直觉得呼吸都开始不畅。看他们这么严肃,这次的走帮肯定不是普通的走帮了,也就是说,越泽会有危险。一下子,心痛了。
身后,靖影走近,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办?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怎么办?"珍珠呢喃着,眼泪簌簌而下。
靖影什么也没说,只握紧了她的手。其实心里,他和她一样紧张。
越泽开始忙碌了,每天从早起就准备走帮的事务,挑选马匹,人员,购买路途用品,以及整理带走的货品。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亲力亲为,一一看过,才能放心。
珍珠总是悄悄的看着他忙活这些,看着他熟练的操作着,指挥着,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他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那漫长的风霜日子,是多么艰苦的走帮经历才让他身上脸上刻满了自信和坚强,又有谁有了解在他刚硬外表的内心深处,是不是空虚和凄凉。
忽然间,不想让他这样走。
她每次盯着他的背影,就觉得他那么孤独那么悲伤。
傍晚,他的身影还穿梭在一箱箱的货品之间,微弯的腰,如铁一样坚硬的背,和脖劲中的汗水,每一处都揪着珍珠的心。终忍不住,她疾步走上前,不顾旁人在场,猛的从后面抱住了他,紧紧的,脸贴在他的背上,眼泪顺颊而下。
越泽的身体猛的僵硬,缓缓的直了起来,握住她的手,微微转身,紧锁的眉像川字一般,两眼复杂的看向她。
珍珠抬起头,胸口轻颤,抽泣着几乎说不出话,压了几压,哽咽着说:"别走了..."
越泽的眉动了动,眼瞳中跳跃起异样的神情,他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想尽量投给她一个轻松安慰的笑,却笑得一点都不自然,"别怕...我不会有事。我去过,心里有数。"
珍珠摇头,急切的,"阿爸都说了,太危险。而且我们不差这笔生意,你的安全更重要啊。"
越泽深深的看着她,抬起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轻声说:"有你这句话,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完完全全的活着回来。"
"越泽..."珍珠心揪痛。
"男儿志在四方,我还这么年轻,要把家业做得更加壮大,也不枉我这十几年的艰辛。"越泽叹了口气,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笃定和淡然。珍珠看着他,忍不住从内心涌出些敬佩之意,这样的男人,才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蓦然间似乎明白,人无完人,在他那些艰苦的岁月,肯定有着她不懂的风月年华,如今这样经历丰厚的男子归了她,或许是她的福气和造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