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丽妃与锦妃、淑妃、容妃、歆贵妃等一干人在各处宫殿搜寻。丽妃也不往别处去,一去,便先去了柳夫人的西苑。张黎儿孕期烧心,睡眠本就不好,
此时柳绿与手下的婢女仍在酣睡,众人叩门半日,方才开了门。未等柳绿开门,丽妃便先喝令将门关上。
柳绿见丽妃等声势威然,也不知是何故,便迎出来相问。
丽妃笑道,“不过是我那儿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因着这后宫里诸位姐妹众多,若是一个个去查,怕是太费时间。想着多半是哪个手底下的婢女偷了去,所以想着便先来西苑瞧一瞧,若是柳夫人这儿也藏了贼人,咱们也便一并拿下了。”
丽妃一面说,一面朝身后的侍婢太监使了眼色。
诸太监等进了屋内,翻箱倒柜,好歹都搜了几巡,又细问,这几个箱子是谁的,那些箱子又是何人的。问妥了,便将侍女叫到跟前,由她们自个亲自开了验视。
侍女们知晓定然有事,都慌慌张张开了箱子、匣子,任丽妃的人来搜检,诸人顺着望去,也多半是寻常用的玩意儿。挨个搜下去,也无别的特别的。
到了柳夫人屋内,有太监问道,“这是谁的,怎不让人搜了?莫不是有什么猫腻在里头?
柳绿登时大怒,指着太监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翻我的东西?我不过是看在丽妃娘娘的面儿上,也不与你一般见识。叫你一声公公,你倒是狗仗人势要骑到主子头上来了。往日你们在外头如何惹是生非,我又不是不知晓,只是懒得搭理罢了。如今你们是了不得了,就随意搜我贴身的衣物来羞辱我不成?看我不告诉皇上治你的罪。”
丽妃笑道,“这奴才必定是一早就喝酒了,疯疯癫癫不知道收敛,若是冲撞了你柳夫人,也请多担待。”
说罢,丽妃也不等柳绿作反应,直呵道,“砸了箱子!有什么问题,自有本宫担待!”
既是有了丽妃撑腰,有太监拿了斧子来,一斧子下来,便劈开了箱子。诸人再望去,却见是一大包的金银锭子,加起来约有四五十个,又有各色首饰。
桂嬷嬷轻声道,“哟,瞧这柳夫人脚下是何物?”
却见是双男人的靴袜,也不是皇帝常用的飞龙样式,质地粗糙,一看就是民间的物件。再看去,又有一个月白的荷包,上头也是那梅花的样式。
丽妃笑道,“好了,如今可不是找到这贼赃了。”
孙瑶环抬手道,“来人,将柳夫人拿下!”
柳绿登时慌了,挣扎着起了身,“臣妾是做错什么了,究竟为何要捉我?”
锦妃道,“这下可是证据确凿,先是陷害歆贵妃,又是私通野汉子,这罪责,怕是杖毙了都不为过。如今若是被皇上晓得了,可不得气昏了去。”
茱萸就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些人,怕是早已做下了局,她若倒了,那便最好。她无事了,那也得整个柳绿泄泄气,丽妃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倒也是顺手除了个眼中钉。
柳绿见状,慌忙上前抱住茱萸腿道,“贵妃娘娘,当初是您让臣妾去伺候皇上的。娘娘的恩德,臣妾一直记着。如今臣妾是蒙受了不白冤屈啊,还请娘娘替臣妾昭雪。”
茱萸正色道,“此事还得转交慎刑司,本宫也不可随意下结论,你如今总归也算是皇上的女人,这后宫里无人可随意处置你。慎刑司审了,自然会问清楚。若是无事,那自然再好不过。若是真犯了什么不妥的,那便也有他们的考量,我这便是饶了你,那也与宫里规矩不合不是?”
柳绿哭诉道,“臣妾莫说是无错了,这纵然是错了,谁还不得有个一二次犯糊涂的。况且臣妾压根便不知晓,这些个东西是哪里钻出来的,又为何出现在臣妾柜子里。”
淑妃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锦妃插了句,“倒是说到这另一处了。这柳夫人,若真是行了私通之事,这定然还有帮着传递的人,这不管是谁过了手,也当是一并送了慎刑司审讯才好。”
说话间,又有宫人来与丽妃禀报,“启禀娘娘,奴婢在柳夫人枕下发现了这个。”
丽妃接过一看,竟是一个布偶样的小人,上写了“张黎儿”三字。
诸人见了,无不变了脸色,宫外有人私藏巫蛊是重罪,宫内就更别提了。
柳绿见了人偶,知是被发现了坏处,只哭嚎道,“娘娘饶命啊,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茱萸心下想着,这柳绿愚蠢至此,竟会在自个枕头下面藏了这么个玩意。莫说这东西对张黎儿压根无用,这如今落了人口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原也就是被冤了栽赃陷害之事,顶多也就是用了刑,拖至冷宫的事儿,好歹还能留条性命喘息。如今掺杂了巫蛊的事儿,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只是早死晚死罢了。
茱萸边想边又瞧了眼丽妃,这丽妃往日为人和善,也少见她如此阴狠。如今正是争后位的时候,她便露了本来面目了,这后宫之中,若说是有什么和善之辈,真当只是骗骗不懂事的丫头罢了。
一干人等,哪里还听柳绿辩驳什么,柳绿连着西苑的两个侍婢,立马被交送至了慎刑司。
进了慎刑司的人,即便是活了下来,也是非人非鬼的模样了。孙瑶环等,私下里也是打了招呼的,柳绿与底下的人才进去,受了约莫五六种酷刑,头一天,便是全都认了罪。
丽妃等将慎刑司的供词呈请了太后与皇帝看。太后只说近日想静静,也不再多说什么。皇帝大发雷霆,只骂着这娼妇死了也是活该,当即便被御命绞死在了慎刑司。
柳绿的尸首也不让家人领回,只说让慎刑司看着办。趁着夜色,慎刑司的人,将柳绿等的尸身拖至了京师城郊的乱葬岗,一扔了事。
彰华宫东苑,张黎儿看了眼窗外,天已然黑的瞧不见什么了。宝珠道,“主子仔细着,夜里凉,可别冻着了。奴婢还是将窗门关起罢。”
张黎儿苦笑,“宝珠,你夜里且替我去西苑那边上柱香罢。”
宝珠道,“那柳夫人如此害您,主子怎么还要去那儿上香?”
张黎儿轻叹了声,“好歹主仆一场,她在时,也并非没有尽过心。她使坏心眼,那也是后来的事儿了。但凡是这宫里的人,爬高走低,那都是寻常的事儿了,我也不能全怪了她。她终究不过是那乡下出来丫头,能进得宫里,又爬上了龙榻,又哪里晓得最后是这样的光景。”
宝珠听了,一时觉得心下也有些凄凉,也说不出话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