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听着阿德进来相禀:“启禀主子,如美人、萍美人求见。”
茱萸微微阖眼,懒懒躺在榻上:“着她们进来吧。”
如美人与萍美人款款而来,这脚下都如生了步步金莲,两人齐声同茱萸叩首问了安:“臣妾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茱萸也不看她俩,只是随意笑道:“如今本宫这儿门可罗雀,你们倒好,要往云梅宫里来凑热闹做甚。”
如美人含笑福身道:“这娘娘,方才是这宫里的正主,臣妾自然该来探视。只是前些日子,臣妾等因着要准备父亲冥诞祭奠,因而耽搁了些时日,这才没来跟娘娘请安,还望娘娘恕罪。”
“哦?原来是伍将军的冥诞,本宫倒是未留心,可办妥了?”
茱萸此时方才睁了眼,彩莲扶着起了身,背后拉了个流苏彩凤靠背。
茱萸笑笑,仔细打量着这如美人,今儿个依旧是窈窕醉美,一袭翠绿小裙轻扣牡丹,瞧着也是规规矩矩的模样。平日里,都说这如美人是最喜酥胸半露,今儿个倒是穿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起来。
如美人恭谨跪地回禀:“回娘娘的话,有皇上关照着,一应祭奠事宜都有专门的人来处置,倒是帮了臣妾等大忙了。”
“也是该的,伍三郎将军,可是我大钺的有功之臣,英魂永在,自该时时记着祭奠英烈。”
茱萸边说,边思着,如今南疆一带不算太平,伍三郎作为当初横扫南疆的猛将,这冥诞排场大一些,自然也是做给旁人看的。既是震慑南疆之意,也是安抚边关诸人效用。
萍美人与如美人互望看了一眼,亦上前行礼道:“臣妾等替父亲谢过娘娘盛赞。”
萍美人今儿个头上也无点缀,瞧着仍是晶莹如玉的美人样儿,弯月眉下一双桃花眼,欲说还休。
茱萸这才着鸳鸯给两人赐了座,两姐妹才坐定,就听着茱萸说道:“本宫也是个直心肠的人,最不喜拐弯抹角,今儿个,你们来所谓何事,不如说来听听。”
如美人道:“臣妾等,也是受人之托,带一些礼物呈予娘娘看。”
萍美人见如美人说着,忙将身后的礼盒奉上,彩莲接了手,茱萸示意先拿着勿动。
“本宫,无功不受禄,这礼又从何而来?”
如美人道:“可不是闵妃娘娘,说是朝鲜使臣,带了难得的千年野山参过来,说是娘娘怀了双生子,辛苦的很,说是必得给娘娘送来了才好。但是又怕娘娘不肯见她,因而便拖了我等姐妹两人给皇后娘娘送来。”
萍美人接着道:“皇后娘娘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这一时有什么不痛快的,那也是暂时的事儿。等这阵子过了,可不是皇上还得宠着娘娘。闵妃娘娘如今也是有了身子的人,自然也识得皇后娘娘育胎之苦,可谓感同身受。想着先前有得罪的地方,特地送此物来赔个不是。”
“千年的野山参啊……”
茱萸笑意盈盈地接过礼盒来,解开系带,手就放在锦盒之上,也不打开:“听闻朝鲜北部水患,进山的路都淹了,如今又哪里能去寻这千年人参来。连给皇上朝贡的贺礼,都没此物,如今,倒是巴巴地送到本宫这儿来了,倒当真有些受不起呢……”
如美人与萍美人一听,忙跪倒在地:“娘娘开恩,闵妃娘娘只说托臣妾等转交此物给娘娘,可臣妾等不曾想,这里头,还有皇上这一层的事儿,倒是臣妾等想的不周到了,还望娘娘恕罪。”
这千年野山参,是十分难得的宝贝,闵妃下了如此血本来送礼,当然不是真知晓她的不易。如今,这位份还没封呢,摆威风倒是蹬鼻子上脸了,茱萸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思来。
这伍家姐妹,因着父亲伍将军的关系,自然是茱萸都得卖三分情面的,这闵氏算准了茱萸不会轻易赶人,因而才托了姐妹两人送礼来,这礼收,还是不收,自都有名堂在里头。
博山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姜花的淡香,似有似无地飘散着。殿内一时静谧了下来。诸人皆是不敢出声响,只等着茱萸发话。
茱萸慢慢起了身,因着腹部突起,也不便伏低,因而只做了个姿态:“这礼,既然是今儿个你们送来的,那本宫收下便是了。只是有一句,今儿个也得同你们说明白了。来云梅宫做说客,这是第一次,也该是最后一次。本宫素来是不喜欢讲情面的,今儿个就且破例一次。”
彩莲会意手下锦盒,退到一旁。如美人与萍美人恭谨道:“臣妾等,谢皇后娘娘。往后不敢再鲁莽了。”
茱萸笑笑:“自打东山那会起,你们便在闵妃手下受着,如今替她说个一两句,倒也不为过。倒也不算鲁莽,只是这宫里头,如今谁是主,谁是次,你们可得擦亮眼,分清楚了。若是一个不谨慎,踩了个满盘皆空,只怕是你们父亲在世,也救不得谁。”
如美人与萍美人听的冷汗涔涔,只垂着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道:“诺。”
“好了,本宫今日身子也乏了,这礼已收下,你们便退下吧。回头再替本宫带句话予闵妃,就说,她的礼再重,本宫也都受得起。”茱萸说的不紧不慢,听在旁人耳里,确实不怒自威的。
如美人与萍美人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方才垂首退出了殿外。
鸳鸯冷眼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那闵氏还没有位份呢,如今就敢来主子的宫里作威作福来了,哪天若是得了个一星半点的好,可不得上天了!”
“呸,什么好,她能有什么好,咱们主子无非是不同她计较。若是较了真,她还能有点活路?”彩莲啐了一口道。
茱萸抬手:“这宫里头,从来不缺的就是这牛鬼蛇神来,今儿个冒出几个,明儿个冒出几个,可不是常事。本宫倒是觉着如今这宫里头倒不比从前热闹了,就算是摆了一出戏,连个看戏的人也没有。”
鸳鸯道:“可不是皇上,自打入了宫,就再也没开过选秀的皇榜来。说是下头的大臣们,都闹翻天了,都说兹事体大,这祖宗选秀的规矩不可乱。”
茱萸轻笑了一声:“什么规矩不可乱,还不是一门心思,都想将自家闺女、侄女之类的送进宫里来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