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夫人气得不行,偏又不能发作出来,眼刀子跟不要钱似的,又是送向秋娘,只是,见秋娘抬起头,又迅速地把眼刀子给收回来,冷着个脸,"这一早上的,事儿还真多,慎儿,肚子饿了吧?"
偏就那个话还是方慎起的头,她要是责怪于秋娘,不就是在责怪方慎,这个真做起来,还不知道老爷听见会是怎么说法,肯定要以为她这个继室得对付着他的心肝了!
可是方慎不走,他强拉着秋娘,愣在站在原地,嘴里还对着秋娘使劲地重复着话,"不,是慎儿,是慎儿,慎儿叫慎儿,不叫夫君..."
秋娘还真是觉得"夫君"两个字太拗口,每次叫时都有些叫不出口,心里不是没有几分不是滋味的,任谁摊上这样一个夫君,也不能接受得很快吧?
只是,这回她真是欣喜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听懂着她与方二夫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还是压根儿没有弄懂,就凭着天生的性子在嚷嚷着,至少方慎是站在她这边,她搞清楚了这个事。
"母亲..."她轻轻地唤着方二夫人,敛去所有的笑容,有些不安地望向方二夫人,很为难的样子,她吃准了方二夫人的行事,决不会为难着方慎,至少面子上不会。
还没等方二夫人开口,方慎就瞪大个眼睛,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就叫慎儿,慎儿就叫慎儿,不叫夫君,不叫夫君..."
眼见着那个架式,要是不听他的,非得闹腾起来,让方二夫人一时间真下不得台来,于是着就迁怒到最后边的张姨娘身上,正巧着看到张姨娘那还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带着取笑的意味,落在她眼里,就跟着在她心上捅过好几刀似的。
"张姨娘,方业呢,怎么还未起吗?也不过来请安了吗?"她就揪着这个由头发作起来,脸冷若冰霜似的,"怎么着,都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了?"
嫡母?
张姨娘今儿个早上就打算着看着,好合算合算是不是要与将军府来的大少夫人有个交往什么的,刚才一番话,已经让她把这个主意儿给消了,至少她觉得与陈秋娘合不来,但是看着方慎跟着闹起来,心里到是极是欢喜的,就是见不得方二夫人与方慎总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这就是个傻子,原来还懂得自个媳妇得自个护着?
张姨娘看得挺乐的,只是,没曾想,方二夫人的眼刀子就冲着自己过来,一时间心里那个恨的,就因着继定的身份儿,她的亲生儿子,就只能称她为"姨娘",愣是得称得这个方二夫人为"母亲"。
她恨极这个身份儿,心里那火就窜起,到是还晓得把火气儿给压下,努力地露出个笑脸来,"二少爷已经去得清风书院,一早便去了,都是他身边的人不太像话,让着夫人担心。"说到这里,她的话一顿,做出个寻人的样子,没一会儿,那脸上就露出疑惑的表情,"大小姐与三少爷怎么的还不见起?这都太阳晒身上了,怎么也没见人,这新嫂子进门,怎么也不见来见过新嫂子?"
太傅府里的大小姐与三少爷均是方二夫子所出,大小姐如今是十三岁,三少爷还年幼,都是方二夫人扶正后所出。
方慎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睁大着眼睛,把方才的事都给丢到脑后边去,反而是学着张姨娘的话,"母亲,慎儿要见大妹妹与三弟弟..."
秋娘没想到他会这样的话,要是早知道的话,她就得拉着方慎走,别让他突然间...
方二夫人面对着张姨娘是个严苛的脸,就是对着方慎才笑得和蔼可亲,真真像极个慈母的,"你大妹妹在房里准备着绣活儿,你三弟弟正在听师父讲课儿,慎哥儿忘记答应过母亲什么了吗?"
听得此言,秋娘瞅着方慎,见他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没了一点儿光泽,让她心里微感不忍,他就是个孩子,却不打算为着他说话。
"慎儿没忘记。"他喃喃地低语着,躲避着方二夫人的目光,更是往着秋娘的身后躲去,不欲出来,似乎心里有些疙瘩。
"老爷回府了,夫人,老爷回府了..."
王婆子从左边过来,站着方二夫人的面前,先是福身行礼,一个个地行礼,然后把太傅大人回府的事说出来。
陈秋娘觉得心里一轻,至少,这大早上的事儿得歇歇了,跟着两个女人一起,就是比练武还累得慌,更加上方慎不知道会说些什么,让她提心吊胆的,这会儿,她心里总算是松口气。
太傅府里有个规矩儿,便是太傅下朝回府时,阖府上下俱得去迎接。
王婆子这话一说,方二夫人与张姨娘便都是换了张脸,变得很和乐,两个人像是从来没有矛盾似的,就连着看向秋娘的目光也柔和个几分的。
"是爹要回来了吗?"方慎那个眼睛亮的,跟听见什么好事儿一样,拉着秋娘就要往外跑去,"母亲,慎儿要是去见爹爹..."
"这、慎哥儿..."
方二夫人根本唤不住人,眼睁睁地看着方慎拉着人跑出去,只得带着人往前走,步子到也不快,不急着,王婆子过来的时候,老爷应该还没到府门口。
"姐姐,爹爹怎么还没有到?"
跑到府门口,方慎没见着人,就急着问秋娘。
秋娘还是第一次见方太傅,哪里知道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只得按紧他的手,试图安抚着他,回头一看,方二夫人与张姨娘已经走过来,再往大门口一看,有轿子过来,是八抬大轿,估计着是方太傅大人的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