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儿将杯中的茶倒在掌心,然手轻轻涂抹在刚被南宫莹牵过的手上,轻轻的搓洗却将厌恶和不屑露骨的表现了出来。淡淡的讽刺源自唇角一丝冷笑,璐儿始终不看南宫莹,只是风清云淡的问着"我要是不答应呢?"
"莫非姐姐甘愿这样清冷的度过余生?"南宫莹语气里的疑问跟本就是变相的强调,似是吃准了璐儿不会甘于寂寞一般的笃定。
"冷清么?若能在这纷扰乱世里独得一份清闲也算不错罢,至少要比虽得圣宠但朝不保夕来得强多了。"
南宫莹是个聪明人,璐儿的话透着玄机她自然清楚明白。那夜璐儿走后,突然有人从天而降,把那琉璃瓦的屋顶愣是踩破了一个天大的洞,然后将慕容辰就从那个洞里飞天似地消失在了夜幕当中,除了房顶的残缺,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璐儿余光扫向南宫莹,嘴角噙着玩味的笑。虽然足不出户,但并不代表她闭塞视听,偶尔从门口路过的小太监嘴里里见的只言片语,足够她掌握外边情况。
现在看到南宫莹光天化日下来找她,更证明了她心中的猜测。想来辰逃脱以后,持着遣将令兵临城下了,城内的将领不顾及先皇的遗命不敢出城和辰对战,又不敢仅凭一道令牌便弃城缴械,一时之间分不清究竟城里城外谁才是王道。一个保不齐可是要丢了身家性命的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人在京畿手握重兵的欧阳忠成了这场战役的关键,他的忠勇军倾向哪一边,哪一边就必胜。可自从月汐殿大门紧闭起,将军府也谢绝会客,即不帮慕容绝也不帮慕容辰,俨然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于是城内的将领开始涣散分成两派,从先皇那里遗留下来的老将们认为要遵从先皇定下的规矩'遣将令必须优先于皇权';,所以支持慕容辰。而慕容绝这一代提拔起来的新将则认为不能违背皇权,他们效忠的是恒国的皇帝,而不是一块令牌。
慕容绝这是坐不稳了吧?只要欧阳忠一天不表态支持他,他就如坐针毡不能安寝。毕竟天下人都知道,欧阳忠所忠的,不是恒国的君权而是这养在深闺的丽妃。倘若慕容辰许诺欧阳忠可以让璐儿成为皇后,甚至为她清空六院,难保欧阳忠不会阵前倒戈。
只是,慕容绝仅派一个八子过来,也未免太瞧处起他自己在璐儿心中的分量了。难不成以为璐儿一如后宫中的莺莺燕燕,以得到他的宠爱为至高无上的荣幸,只要他轻轻勾动手指,她就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皇上说了什么过火的话,也只是一时的气愤,难道只为了两句赌气的话,姐姐就袖手旁观任皇上独自面对这不安的动荡?"南宫莹看出璐儿的心思,改口动之以情,绝口不再提任何要求。
璐儿将茶杯轻轻放在一旁,终于抬起眼来睥睨着南宫莹,浅笑点到即止若有似无,声音不带一丝波动,明明娇柔却透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压力"我为什么要去帮一个心里有别人的人呢?"
南宫莹心下一惊,璐儿这句话分明是话里有话。除了在责怪慕容绝把她搁浅起来之外,也在指南宫莹心里有'别人';却来帮慕容绝做说客,内有隐情显而易见。
南宫莹不禁打了个寒颤,再想说什么璐儿却不给她机会。"瑶琴,月汐殿今非昔比,现在是闭门思过呢。以后不要随便给人开门,省得招来非议。还不过来送客。"
瑶琴急忙来到璐儿身边,对着南宫莹一福身,有些为难的看着南宫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南宫莹想再多说什么,璐儿却已经转身进了内堂,根本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南宫莹在瑶琴软性的驱逐之下,不甘愿的来到月汐殿的门口,才一开门,却对上了慕容绝一双黯然的眸子。
"皇上..."南宫莹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特工,见到慕容绝的那一个瞬间就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和不甘转化成了委屈和愧疚,娇声的呼唤里透着哽咽的哭腔,仿佛那眼泪就在眼中打转,一不小心就会掉了下来。
慕容绝并无心怜香惜玉,只是隔着挡在眼前的南宫莹和瑶琴向里张望,三天不曾见到的人儿现在是否安好?遥遥的能够看见她袅袅的身影若隐若现,让慕容绝的思念更加泛滥得无法收拾。他确实被那晚她和慕容辰在浴室相见的画面气着了,他怎么能容忍她在沐浴的时候竟然有个男子在一旁?所以,即便明知道那天她误会了什么,却并不解释,他以为他把她这样搁置一阵子她便会屈服,主动向他示好,可现在看来,那心上受尽折磨的好像只有他而已。
抬阶而上,慕容绝才将一只脚跨入月汐殿的大门,瑶琴便噗通一声跪在慕容绝的脚边,瑟瑟发抖的拼命叩着头,唉声乞怜道"求皇上在门口稍等片刻,让奴才去禀报娘娘恭迎圣驾。"
慕容绝轻轻挑眉,唇角一丝自嘲的笑。看来不是他将她搁浅了,而是她将他摒弃了。慕容绝将情绪隐藏得很好,若不是目光始终锁在远处那时隐时显的身影,或许就没有人能够看出他的思念。声音低沉得仿佛无法无底的深渊,幽不见底却有着浑厚的底蕴,"这后宫之中,还有非要通报过朕才能进去的地方?"
豆大的汗珠从瑶琴的额角滴落,双手互相纠缠使得关节泛起一片青白,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只将头埋得更低,颤抖着声音说"请皇上垂怜,娘娘正在闭门思过,妆容难免凌乱,若是因此冒犯了圣上,奴婢担当不起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