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南宫博故意散布璐儿中毒的消息出宫的,也知道你们的目的是引我现身。我今天敢来,就已经料定了是个局,但是即便明知道是陷阱,我仍是非来不可。因为我很清楚,对我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璐儿更重要。皇兄,你想要的不过是我手中那块父皇留下来的遣将令,只要你点头答应让我带璐儿离开,那块令牌,慕容辰自当双手奉上。"
慕容辰的意思很清楚了,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他的选择是美人。尔虞我诈的日子他过够了,曾经向往的权利在璐儿面前显得一文不值。而他口中所提到的遣将令是足以撼动大恒江山的令牌,此令一出,恒国上下所有的将领必须听从持令人的指挥,持此令的人所发的号令优先于圣旨。
这块令牌是辰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彻底翻盘夺取皇位的最佳利器,而此刻他宁愿用这块起码可以劈下大恒半个江山的令牌换取和璐儿双宿双飞,足以证明他已经无心政权。
慕容绝冷笑着,仿佛临界在地狱边缘的魑魅,半眯着眼寒声问着"你以为,你说朕就要相信?你若真有那块令牌,墨城之战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若用那块令牌逼当时压阵的欧阳忠倒戈,现在你已经直捣黄龙坐上龙椅了罢。"
慕容辰对与慕容绝质疑的态度并不急于证明,反而不温不火的淡笑着,回以不卑不亢的反问"皇兄,遣将令确实可以号令所有忠于恒国的将领。可是你我都心知肚明,欧阳忠忠的不是恒国,而是她。这也正是你选择让欧阳忠去守那么重要的墨城又把璐儿按排到墨城去的原因,不是么?"
温泉的水,似乎冷了许多。站在泉中的璐儿不禁觉得屋外的寒风似乎刺入了她的骨髓。她果然不够聪明,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了罢。他是慕容绝,那个在新婚之夜警告过她不要妄想他的爱的那个慕容绝。她怎么这么愚蠢,竟然相信他所说的让她到墨城去仅仅是为了让辰拒绝她继而让她对辰死心,现在回想,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牵强的好笑。可最讽刺的是,那个时候的她——信了。
对于璐儿脸色的骤变,辰有些担心,伸出手来试探她额头的温度,然后蹙着眉头抓起放在一旁的衣服。一手用力将璐儿拉起,另一手迅速的将衣服披在璐儿的肩膀,动作的衔接天衣无缝,不给任何人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的机会。
璐儿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襟,哪怕身体沾着的水珠让她此刻格外的冷,可她却恍若未觉,任嘴唇已经冻得微紫,璐儿只一层一层的用衣服把自己裹紧,甚至不抬起眼来看任何人。
"你把遣将令想得太重要了,就算朕得不到又有何妨?只要你死在这里,那块令牌就会永远在这世界上销声匿迹。没有人找得到的一块废铁,远不足你的命来得让朕有兴趣。"
慕容绝眸底的杀气肃然而起,凌厉的远比那不住呼啸的寒风更让人冷得彻骨。内侍军已经架起弓箭对准了慕容辰,只等绝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让慕容辰成为众矢之的。
璐儿终于笑了,那是一抹冷淡无比的笑,唇角在这夜里划出一道傲骨的孤寂。目光流转,终于落在了慕容绝的脸上,只是那笑着的瞳里怎么仿佛有着缠绵的冰沙,吸住了慕容绝的灵魂让他无法转开目光不去看她。
璐儿眼里的冰沙远比坚硬而锋利的冰柱更有杀伤力,因为若她如平日里将寒冷凝于表里冻结成冰向他投来,他只在触及的那一瞬间心会猛然收缩的疼痛着,可是只要挺过去了,很快就会平复。而这一次,她的寒冷似是从心里凝结向外扩散,让他的无法将目光移开,只能任自己的心随着深入她的瞳而让寒冷愈演愈烈。
"丽妃,朕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现在走过来,朕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是眷恋么?慕容绝终究还是舍不得她罢。
可是这种施舍她不屑。璐儿笑的更放肆,那声声缓慢而轻浮得笑在这剑拔弩张的夜里透着诡异的阴冷。一双更似妲己的眸子轻轻一扫,她慵懒的倚在慕容辰的胸前,挑衅似的抬着下巴向慕容绝宣战似地问着"杀了我,你舍得么?"
慕容绝的拳头紧握,青筋在他的手臂上耀眼的跳动着。抬起手,他眸厉如鹰,从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修罗之声。"放箭。"
"且慢。"慕容辰一侧身挡在了璐儿面前,声音浑厚而透着不容质疑的霸气,使那已经拉紧了箭弦的内侍军不禁听了他的话将手中的箭放下。辰将璐儿藏匿在身后,他并不想让璐儿的话激怒慕容绝,因为他...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如果今天我死在这里,你的皇位就绝对坐不到明天早晨。我已经将遣将令交付给了一个绝对可靠的人,如果今天我没命带着璐儿离开,'他';明日一早就会率领文武百官逼宫,取你而代之。"
辰在'他';字上加的重音让慕容绝脸色微变,显然他们有着这样的共识,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个'他';能够威胁如辰所说的威胁到慕容绝的帝位。
"你威胁朕?"
慕容辰对于慕容绝用到威胁二字并不以为意,只是浅笑着不予回答,也可以理解为他默认了绝的指控。
"皇兄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今天只身前来就是为了表明我的诚意。若是皇兄不惜玉石俱焚,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
似乎,有什么在互相碰撞,产生了强大的气压让人透不过所来。内侍军手上的火把嗞嗞的响着,搅得这原本已经不和谐的夜晚更加诡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