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宫道,两侧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华丽绢灯,把雪白的宫道照得五颜六色,仿佛是天上仙子染色的五彩花瓣。平日的巍峨庄严的宫墙上也染得五彩缤纷,如梦如幻地映照着人的眼,倒像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画了。
挂在阁上的各色彩灯,比起宫道上,更是华美,用意更多,流光溢彩地把各种鲜艳颜色投射到地面的金黄地板上,奢华精致,使人叹绝。精雕花草的桌椅上,早早地铺好了暗红的流苏回云纹锦缎垫子。茗水阁外有一个开阔平台,外面只有一排靠栏,高高地临水而设,是专用来听戏时坐上去的。对面的戏台早搭好了,只能皇上一声吩咐。
只见宫女太监急匆匆地来往于殿中,铺陈摆设,听候使唤。朝廷重臣和各等诰命夫人,也全都早早地就到了阁中候着,准备迎接贵客。一时间,平日空阔宽敞的茗水阁,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若离因为下午休息时间长了,不觉便动身晚了。此刻,她还在房中被瑜儿带着一班宫女按在椅子上梳妆。
“好了好了,就这样便可以了。”若离看见荷红帮她梳了发髻,便急匆匆地站起身要走。
“哎,公主啊,没未行啊!”瑜儿一把按住她,连忙打开了妆盒,在里面挑起来了。
“快点快点,要迟了。若真的迟了,父皇面上可不好看!”若离催促着。
荷红从柜子里挑了一件衣裙出来,若离看到,急忙说:“不要那件不要那件!”
“我的好公主啊!您今夜可是要去见求亲者的,太简朴了,会被人笑话我洵国无礼的!”荷红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着,早已经听到有能够出席的妃嫔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如何打扮,偏她家公主,一点都不在乎。
“本宫知道了……”无可奈何地坐在椅子上,索性不管不顾地闭上眼睛,说:“爱怎么就怎么吧!不管了!”
只觉得宫婢们飞快而熟练地为她上妆、穿衣、插好钗鬟,戴好耳坠。她一直闭着眼睛,无可奈何地等着。不行,等会儿,一定要想个办法早早地偷走算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偷偷翘起嘴角,抿着嘴直笑。
荷红和瑜儿看见她这样,有点愣住了。自小就知道这个主子最爱顽皮,现在看她又是一副想要作坏事的表情,不用说,肯定又想什么鬼主意了。互相递了一个了然的眼色,她们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刚听到荷红说:“好了。”她连镜子都没有再瞧瞧,立刻跳起来,拉开门跑了出去。实在太久了,再不去,父皇会杀人了。今天他可是一再让人提醒自己的。
李昭来到茗水阁中,却看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他边对一些熟悉的洵国大臣打着招呼,边拨开人群走向那个身影。一路上,只听到不断有人低声介绍着他说:“看,那便是虞国四殿下。”“和诸葛少庄主并称天下二杰的便是他吗?”他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依然稳步走过去。
及至到了那人面前,只看见那人刚好和几个官家千金在说着琴棋书画的事,惹得小姐们一阵娇笑。他朗声笑道:“三殿下,幸会啊!”不等杜子勖回礼,他便向几位官家千金拱拱手,说:“几位千金,在下李昭有礼了。”
那几位千金顿时惊讶地喊出了声:“他就是虞国四殿下啊!”
在众多千金中,立刻便有一个身穿翠绿彩蝶长裙的娇弱女子回礼道:“见过四殿下,远忠侯府陈霜儿有礼了。”“幸会啊陈小姐,小王早有耳闻陈小姐静娴有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昭果然是皇家出身,场面话说起来只是让人觉得他彬彬有礼,丝毫没有一点虚假的客套。
其余几位千金见到被人拔了头筹,也不输人后,纷纷报上自己闺名,真是姹紫嫣红,一个更胜一个。
杜子勖倒也不以为意,笑着说:“四殿下可看好了,这些花儿里面,哪朵最合太子心意,可要选定了。”说着,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昭肩头,便站在李昭身边。那几位官家千金听到,更是面露娇羞,却立刻流连左右更不舍得走了。
李昭轻轻一笑,说:“我喜欢的,恐怕庆王爷也喜欢啊!”杜子勖听言,大笑说:“四殿下何时与本王如此相熟,竟知道本王喜好啊?”李昭淡淡地回了一句说:“不敢说相熟,只凭上次,便可窥知。”
杜子勖依旧邪魅地瞥了他一眼,对身边因此响起的那些惊艳的吸气声置若罔闻。他笑着说:“如此,倒要请四殿下行个方便了。”
“只怕本王肯,也有人不肯啊!”李昭淡笑着回敬了一句,眼睛却盯着另一处了。
顺着他的眼神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清隽朗逸的少年,从门外缓缓步入。少年半披乌黑长发,顶上束白玉素冠,身穿湖蓝色锦袍,腰束月白色蟒带。几乎完美的白皙脸上,气质出尘如仙,但却丝毫没有表情。一双如描似画的眼睛中,因为沉思而敛去了四射的光芒,只在偶尔抬起时,才让人看到他彷如晨星的眼眸。他慢慢走在人群中,那样子竟不像是参加君王的盛宴,却只是在家中庭院中散步而已。
这个少年一出现,便无声无息地把周遭的活色生香都比了下去,仿佛除了他以外,世间竟都是庸俗。那些未婚的官家千金,刚见了这样一个竟比女子还美的少年,有的早已不禁芳心暗动,便暗暗打听这人来历,有的甚至已经拨开人群来到附近,只等一有机会,就争取他的注目。
这句话,倒使在场人都震惊不已:“这就是那所向披靡的炤国靖王爷?竟然如此年轻俊俏?!”最让人震惊的是,他曾经身为敌军主帅,竟然就这样大模大样,如同走入自己家中那样,走入了洵国宫中。
果然,有的洵国将领听到他的名字,早已经红了眼,欲要冲上来。莫望只是淡漠地抬眼朝周围一观,和他神祗般沉静的容颜恰恰相反,那眼神中的萧杀戾气顿时使周围的人胆寒心颤。他也没有其他动作,看了周围一眼以后,便垂下眼,继续安静地走了入来,竟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