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闻言,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真的,她是想知道他为何得知。要知道,即使翻遍了整个鹿然山庄,也应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为何这个人一来,便已经猜得到?!
那人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对着她,放肆地笑了又笑。
直到若离的脸色越来越黑沉,他方止住笑,颇有深意地看了若离一眼,说:“公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错,诸葛崇明父子俩是把你藏身于此的事情掩盖得很严密,尤其是诸葛衿,他可是巴不得没有人知道你就在此间。应该说,他们在这件事上,做得很成功。不过,那仅仅是对于其他人来说的,这里面,可不包括我。”
“不过,公主放心,今日我到鹿然山庄,并不是为了你。”他看着外面的漫天繁星,坏笑了笑说,“不过,能在此遇见你,确实是鹿然山庄给我的惊喜。”说罢,他回过头,朝着若离又笑了笑。
顿了一下,他忽然站起身来,轻轻打开窗子,往空中抛出了一样东西。
他回过头,脸上居然满是认真。他的眼光在若离脸上缓缓流连着,最后看定了若离的眼睛,轻声说:“不过,看在公主今日冒险救我一命的份上,我答应公主,来日相逢,定会手下留情。”
说罢,不等若离回答,他便一个鱼跃,翻出窗外,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若离惊讶地听着他的话,他的那句“定会手下留情”实在让她联想到太多太多了。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若离只觉得此人可能今后会和她有着莫大的联系。
一夜无话。
第二天,若离梳洗好了以后,就见到阿未笑嘻嘻地来了。
他一见到若离,就作揖说:“姑娘,我家公子说了,昨晚多有得罪,他怕姑娘生气,特意在湖边花厅里设宴给姑娘赔罪,他让小的过来请姑娘呢!”
若离十分意外。她没想到诸葛衿昨晚说的是真的。
当下她连连摆手说:“不要不要。你去替我对衿哥哥说,昨晚是我不懂事,耽误他的正事儿了。要赔罪也该是我赔罪才对。”
小翠在旁听见了,看着阿未连连打眼色给她,就笑着走上来对若离说:“姑娘,您和公子谁给谁赔罪,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是赔罪,那也起码得见到人,才赔得了这个罪啊,您说是不?!”
若离见她这样说,心知自己刚才说的话让他们故意曲解了,只好笑着说:“感情你们倒是合起来对付起我了。”
“姑娘,您可不能这样说啊。公子说了,我要没把您请到,我,我这屁股可就要开花了。”阿未故意挤眉弄眼的意欲挤出几滴眼泪来。
“好了好了,那就看在你的份上吧!”若离知道,昨夜那人说的应该是真的。以诸葛衿的身手早已经在江湖中排到前五了,断不会连一个外来人的气息也探不到。现在他这样设宴,倒真的要去了。毕竟,在这里的事儿还未了呢!
跟着阿未来到湖边的花厅,远远地就见诸葛衿独自一人端坐在花厅中。
墨黑的长发用镶白玉的浅蓝锦带高高束起,一身宝蓝暗云纹儒服,脚踩玄黑锦靴。侧面看去,只见他五官英挺儒雅,衬着一湖水色,更是一派温文尔雅之风。这样的谦谦君子,竟无一点像是身手不凡的江湖中人。
他面对着一湖水光潋滟,远远地竟看不清他眼神中的想法。只有几个下人在花厅外候着,都不敢作声。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诸葛衿看见由远而近的若离,眼梢嘴角满是笑意。
若离看见他的笑,当下也轻轻回了一笑给他。
“若离妹妹。”看见若离来到,诸葛衿暖暖一笑,站起身来,“昨晚多有打扰,还请妹妹见谅。”
“衿哥哥,往日都不会如此拘束,今日怎么倒这样见外了?”若离心里明白,他今天肯定为了昨日之事。
“不,是我心里抱歉。本来昨晚之事,与妹妹无关。倒让妹妹受累了。”诸葛衿说的话让若离心中一跳,难道,他的确知道了自己窝藏刺客的事,现在用话来探自己?!
“衿哥哥不必如此。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若离娇媚地笑着对诸葛衿说,但同时话锋一转,“还是有其他呢?”她不再想转弯抹角了,直接就对诸葛衿挑明了。
诸葛衿忽然挥手让阿未和小翠带着下人们离开。下人们看见少主如此,纷纷退下。
若离惊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若离妹妹,我今日确实有事相询。”诸葛衿看着若离,眼里尽是探究。
“衿哥哥,其实你是想问,为何我昨夜要包庇那个刺客是吧?!”若离忽然决定赌一把,用往日里诸葛衿对她的态度来赌,赌他不会对她发难。
“这样说来,我昨晚的感觉并没有出错!”诸葛衿又气又惊地看着若离,“难道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为何,为何你要这样做?”说着,他想起了昨晚探到那人气息的方位,是若离的床榻。想到这个,他心里莫名地抽痛了。
“我的确不知道他是何人。只是当时他用剑指着我,我也只好如此。害你们白忙一个晚上,实在对不起。”若离站起身来,端正地向诸葛衿行了宫礼。
她知道,诸葛衿可能不会愿意就此放过她,但是她还是说出了实话,毕竟在这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面前,她实在无法欺瞒他。
诸葛衿见她这样,急忙伸手扶起了她。沉吟半晌,他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温柔地看定了若离,轻轻地说:“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幸而你无事,不然……”他忽然顿了一顿,吞吞吐吐地说,“你若有事,我,我天涯海角都不放过他。”
若离闻言大惊,心里却想起那人昨晚说的话:“在我看来,少庄主是巴不得不懂的,不然他还如何把公主留在这里呢?”当下脸上大为尴尬,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