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疑惑地想了想,忽然噗通地跪下,用力地磕着头,战栗地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朕问你,是谁添的香!”杜子勖不耐地喝道。
小太监眼泪汪汪地边叩头边抽噎着说:“奴才不知。奴才今日忘了添香。后来回来以后发现香炉点上了,以为是宫婢们做的,就没有计较。”
“你这样疏于职守,的确该死!”杜子勖怒气冲冲地喝道,“来啊!拖下去,杖责五十!”
听着小太监的求饶声,子邈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经过。
等御书房里的人都退下去了,他问:“怎么?这香有问题吗?”想来这香应该没有问题,不然刚才宫婢急忙要换,皇兄怎么就不肯让她们拿下去呢?
杜子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看来,她的确不想见我。人都来了,却不肯现身。”
“她?”等子邈回过神来搞清楚究竟杜子勖是说谁时,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来了?!”这里可是蒙国皇宫大内,如果能做到这样避过众多耳目进来,是不是应该就证明了,她不仅没死,而且很好,连武功都进步了许多?
“是她。这香叫百合连年,除了她,朕没有见过其他人有会配的。也只有她,才点得出这样的螺纹香气。”子邈顺着杜子勖的手指一看,这才发现香炉盖子上方,那正呈螺纹旋转上升的香气。
杜子勖背着手,走到香炉前,用力嗅着这“百合连年”,不觉间,满脸都是伤痛。
子邈也走了过来,用力地嗅了一下:“好香的百合花味!”他忽然看见香炉底下仿佛多了点什么。伸手入香炉底部一探,便摸到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
杜子勖连忙接了过来,仔细端详了起来。
在旁边好奇地看着的子邈忽然一拍脑袋,大叫:“这不是书柜的钥匙吗?”
听到他的话,杜子勖快步跑向书柜,用哆嗦的手插入了那条钥匙。他的手太抖,连接着好几次都把钥匙掉在了地上。
子邈看不过,一把抢过钥匙,“咔哒”一下,就把书柜打开了。
书柜里除了堆着一大堆卷宗以外,就只有平时杜子勖看的书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子邈伸手进去翻了很久,嘴里叨叨说个不停:“在哪里?在哪里?快给本王爷出来!”
杜子勖忽然心头一跳,探手把一副和其他字画都推在一起的卷轴拿了起来。旁边的子邈瞥了一眼,说:“这不就是你常看的那副春江烟雨图吗?又不是没见过。”
子勖不作声,只是用手轻轻一拉,整幅卷轴便长长的拖在地上。
待他看清了画面,顿时眼圈都红了,又是笑又是骂地对着卷轴说到:“这该死的女人!朕就知道,她会回来找朕的。她不会忘了朕。”
图中只有两个紧紧相依偎着的人。两个天造地设一样般配的人。
男子一身白衣,清隽脱俗,高挑的身材飘然出尘,如同神祗般的面容线条完美得无懈可击。他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笑,正低头看着身边那个倾城女子,满眼都是爱恋宠溺。
而身边的女子,脸上那一抹轻笑,灿烂得比天上的霞光更炫丽夺目。她抬头看向男子,那双动人心魄的轻灵明眸满满的都是甜蜜。
隽秀的小字飞舞般地题着八个字:莫失莫离,无挂无牵。
子邈心中震惊得莫可名状。难怪世人都说,战神莫望不仅是用兵天才,更是长得惊艳世人。如今他只是从画上看见其人,都已经如此,如果看见了真人,不知道又会怎么的震撼!
看了许久,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只看着这幅图,便不由得人不相信,这世上果真有神仙眷属一说。”
杜子勖紧紧地握着卷轴,步伐如同灌了铅一样地重。他坐回了椅上,长吁了一口气。
子邈担心他想不开,便想安慰他几句。他却摆摆手,说:“不要担心,朕没事。”
他看了卷轴一眼,慢慢地将这卷轴细细地重新卷好,用丝带绑好。他把卷轴重新放回了书柜最不显眼的地方,回过头对子邈说:“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子邈点点头,问他:“既然她还在,那我们要去找她吗?”
杜子勖却摇头了,说:“既已经知道她一切安好,朕已经心满意足。她也只是希望朕不要去打扰他们,才会用这样的方法,既安了朕的心,也更是用这些字告诉朕,不必再去。”
说着,他朝子邈挥挥手,说:“你先去吧!朕今天真的很累了。”
子邈看见杜子勖正坐在桌后,双手捧头,一脸疲态。他心知也应该让他好好静一下。
就在他回身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有晶莹的一滴液体飞快地滴落到他面前的奏折上。他揉揉眼,再看时,却见杜子勖只是靠在椅上,闭目养神了。
《明端史》有记载:
自明端十年起,洵国一并攻下天启国、莽国等三大国,吞并六小国,与蒙国熙崇帝杜子勖,并称“天下二霸”。
然,自霞嫣皇后薨,明端帝废黜后宫,三十余年无一妃嫔,更无子嗣。
世人皆感帝后恩深情浓,多有称道。更有野史名为《帝后传》,记颂帝后传奇情史。
无独有偶,蒙国熙崇帝后宫仅有二妃,平分秋色三十余年,生得子嗣七人,却无皇后之位分。
世人皆传,二妃貌皆甚美,笑容颇有当年霞嫣皇后之风。
明端年间,天下无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