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衿还生怕她不自在,样样东西都是按照皇后的规格,好不容易才被她制止了,方才按照当日那般来配置。
此时,若离正在殿内细品着新贡上来的碧螺春。冬日里,这样的茶不多,甚至极为罕见。难得诸葛衿,居然还可以遣人处处去找,居然还被他找了来。
殿中随侍的宫人虽多,可是却静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未来的皇后不喜热闹,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看着杯中静静盘旋而上的热气,她轻声问了一句:“小翠,什么时辰了?”此时还不见诸葛衿的人影,倒是罕见。
见到她问,小翠连忙从旁边笑着说:“已经快午时了。公主可想进午膳了?”诸葛衿想得周到,把小翠从鹿然山庄接了来,做她的随身宫婢,倒免了她一个人的寂寞。
她摇了摇头,说:“不急。再等等。”
正说话间,忽然门外进了一个小太监,入门便朝她跪拜在地:“奴才见过公主。皇上命奴才来对公主说,今日事忙,请公主不必等候,先进了午膳。待皇上那边的事了了,自会过来陪公主。皇上还说,请公主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要伤了身子。”
又不来了。她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笑意盈盈地说:“知道了。你回去对皇上说,也请他务必要按时进餐,注意身子。”
“是!奴才先告退!”小太监说着,站起身来便要退下。
她却忽然说道:“这位公公,请等等。”
小太监早已知道皇上专宠公主,更听过皇上对公主求婚时,早已答应终生不再另娶。换句话说,眼前这个未来的皇后,今后可真的不可有半分怠慢。
如今见她这样客气,唬得他连忙又转身跪下,说:“公主还有何事?请尽管吩咐。”小太监的头低低的,因为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何事,所以连气都不敢喘得大些。
她却轻轻笑了笑,说:“无事。起来回话吧。”
“奴才谢过公主。”小太监站了起来,那态度倒也不亢不卑。
她上下打量了小太监几眼,随意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本宫看公公面生,想问问公公叫什么名字,日后见了也好称呼一句。”
小太监连忙说:“奴才不敢。禀公主,奴才名叫做小杨子。”
“哦?杨公公,本姓可是姓杨?”她轻啜一口茶,脸上的笑依然灿烂得晃花人的眼。
小太监见了,不由得也呆了一下,却丝毫不敢怠慢,回话道:“不是。只是皇上当初入城时,在一棵杨树下见到奴才,便把奴才带了回宫。后来,还是皇上亲赐了名字,叫小杨子。”
她的手顿了一下,眨着眼看向小杨子,问道:“你是新入宫的?可是本宫怎么好似见过你呢?”
小杨子愣了一下,却瞬间换上了一张卑躬屈膝的奴才脸,依然低着头,轻声说:“都说公主对下人最是仁慈,奴才倒愿意在公主这里呢!”
小翠耳尖,立刻说:“那如今你在皇上那里倒不好了吗?”
这话吓得小杨子立刻重新跪下,连连叩了几个响头,说:“奴才不敢,奴才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往日都听说公主最是平易近人的,听说宫里的奴才都愿意过来公主这里当差呢!皇上自然是最好的,和公主就是璧人一双、天赐良缘呢!”
听他这话说得一溜顺地,几乎连气都不用换一下,她倒被他引得嫣然一笑:“看来,你还是在皇上那里当差的好。”
旁边小翠不解地眨着眼,说:“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回过头说:“皇上是闷葫芦一个,最不喜欢说话。如今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他那里,有时忙到乏了,倒也可以在一旁说说笑话,为他解解闷。”
小杨子连连磕头,说:“奴才能在皇上手下当差,自然会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
她抬了抬手,随口说:“行了行了。不用如此惶恐。本宫只是随口和你开开玩笑的。你去吧。记得留神皇上,要茶要水,切不可怠慢了。”
小杨子答应着,便急匆匆地告退了。
看着小杨子匆匆离开,她朝小翠招招手,轻声附在小翠耳边说了几句。小翠点点头,便也出了殿去。
这天晌午,诸葛衿笑意吟吟地来到宁兴殿。
他脚都还没有踏进门,守在宫门内外的侍卫、宫人,全都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只是随口说道:“都起吧!”说着,便直接来到她的寝宫。
刚推开门,迎面便是一阵女子娇滴滴的笑声:“公主快看,这天青色的袄子可真配您呀!”“才不是呢!公主,您穿这桃红色好看多了!”“哎呀公主,您看这双耳环手工多精致啊!”“依奴婢说啊,公主如此美貌,穿什么都好看呢!”
他笑着看向被宫婢们围在中央的那人,正一脸苦恼地看着镜中那个清新端丽的倾城美人,口中却说:“哎呀,你们好歹也让本宫歇会儿啊!”
他挑眉一笑,忽然扬声说:“何事如此喧哗啊?”
听到他的声音,满屋子的人都慌得一起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拧着一双修长的眉毛,满脸生气地说:“岂有此理!这宁兴宫里也太没规矩了!连朕来了都没有人知道。可见平时都是怎么对主子的!来啊!”左右的随从立刻答应了一句,他接着说道:“把这屋子的人都拉下去,各打五十大板,警告一下。让他们以后都好好记住要怎么伺候主子!”
满屋子的宫婢顿时都吓呆了,全都跪了下去,哀求道:“皇上,皇上饶命啊!”
这条凳宽的板子,别说是五十大板,就是三十大板,也有人熬不过去一命呜呼了。平日和颜悦色的皇上,今天怎么了?!
若离见他沉着脸不说话,倒也没有制止。她只是款款上前,跪在地上,对诸葛衿说:“参见皇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