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熙仍是不说话,修长的身体缓缓的蹲下,与她平视,看着她干涩通红却没有眼泪的双眼,心狠狠地一颤,下意识的伸出了双手。
倾心却惊恐的后退,仿佛他是恶魔,而他确确实实就是恶魔。
“你喜欢我吗?”夜熙看到她的动作,脸色更加的阴沉,声音却很轻的问道。
倾心只是怔怔的,死寂的看着他,房间里的空调吹出的冷风,让她整个人就像是在冰窖里一样。
夜熙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只是冷冷的站起身,重新坐回到沙发里,“如果不想背负这恨意,如果想要取得原谅,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
倾心机械的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珠像透明的琉璃一样,那样的虚幻。
“做我的情妇,呆在我身边,知道我愿意放你走为止。”他的声音很平静,很理所当然,也很笃定。
她一定会答应,他会用尽任何方法让她答应。
倾心缓慢的起身,缓慢的向楼梯口走去,却在走出别墅大门的那一刻疯狂的跑起来。疯狂的。
夜熙看着大开的书房门,看着早已消失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寂的笑容。
天空忽的飘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雨丝拼接成巨大的于连,倾心不知道跑了多久,然后就下雨了,她却静静的走在了雨中,神情呆滞,眼前是白茫茫的雾气,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她的方向在哪儿?她似乎是漫无目的的,却又好像是有方向的。
风很大,吹的她单薄的身子在轻轻的摇晃,冰冷夹着雨丝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却一点都不疼。
仿佛又汽车尖锐的刹车声在她耳边响起,仿佛有司机恶狠狠的谩骂声对着她,仿佛有人拉住她关心的问着她什么……
只是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是不停的向前走,眼神空洞而无神。
在纷飞的雨丝中,在匆忙的人群中,她缓慢的走着,在冰冷的雨中行走却没有什么温度能比此刻她的心更冷。周围嘈杂的雨声让她的耳膜轰轰作响,而她,却只是麻木的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
浑浑噩噩的走着,傻傻呆呆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雨终究是停了,她也终究是停下了脚步,双眼呆滞的看着医院两个字。大脑瞬间恢复了清明。
二楼的脑科部,带着老花眼镜的专家,仔细的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不时的抬头,看看坐在自己旁边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的倾心,“莫小姐,报告显示,你的脑内并没有於块,所以你的失忆不是外商造成的,我建议你去看一下精神科医生。”
古板而机械的话,让倾心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缓缓的起身向外走去,她的心已经无力去思考什么了,静静的推开门,直接坐在里面,不顾里面还有人,就那样直直的坐在那里。
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脸呼吸都很轻很轻。
庄医生只是斜眼看了一样闯入自己办公室的人,就平静的给正坐在她对面的人开完药,然后走到倾心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倾心抬起头,淡淡的说了句,“做催眠,恢复记忆的几率有多大?”
庄医生重新坐到桌前,“你先做个测试,我才能回答你。”
电脑前,倾心麻木的看着屏幕上跳出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手仿佛设计好的程序一样,机械的点着鼠标。
“莫小姐。”庄医生扶了一下眼睛,皱眉说道,“一般大脑人为选择遗忘的记忆都是痛苦的,已经超出了人们心里防线的。根据测试来看,你已经有了重度抑郁症,此时并不适合做催眠。”
倾心抬起头,苍白的唇颤抖了几下,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再次走了出去。痛苦的?到底什么样的回忆才算是痛苦的。
她轻轻飘飘的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身上一会儿像火烧,一会儿又像冰窖一样冰凉。脚步一会儿像灌了铅一样,一会儿又虚浮起来,无从着力,仿佛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无法呼吸。
然后,神情恍惚的停在了一件病房门口,忽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凌乱的思绪渐渐一缕一缕的被扯了回来,颤抖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她不能死,她不能崩溃,她还要留着她的命去救乐乐。
可是,她好累,好痛,好像睡觉。
拼命的克制着手部的颤抖,缓缓地伸向门把,门却突然用力的从里面打开。
欧阳连云失去了平时的温和,用力的拉着她的胳膊向偏僻的露台走去。她的手腕被他抓的很疼,可是,她却不喊不叫,沉默的任他抓着,没有了往日的疼惜。只是牙齿摇着下唇,脚步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
“嘭”身体狠狠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她竟然就这样被他硬生生的扔向了墙壁。倾心缓缓地蹲下身子,好痛,全彷如散架了一般疼痛。可是,为何心却痛的麻木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着他。
他是谁?她已经不认识他了。
他似乎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说明他很生气。
欧阳连云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是怒火在翻腾,可是当看到她受伤痛苦的表情时,他也忍不住心痛,慢慢的蹲下身,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抱住她脆弱颤抖的身子。
“倾心,梦该醒了,夜熙他不是你的良人,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他的声音有些压抑,像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说出来的。
倾心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她真的已经忍不住了,从听到真相的那一刻起,心都麻痹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映了,她难过,悲伤,心痛,但是就算在雨中她也清楚的知道她没有流泪。她的双眼仿佛一口枯井,泪早已流干。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只能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他的怀里,头一阵又一阵的痛,仿佛要裂开似的。露台上的风冰凉的刺骨,让她的背脊冒出一阵冷汗。
然后,放声哭泣,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她苍白虚弱的身体仿佛纸片一样紧紧的窝在他怀里,她的眼睛空茫茫的一片,脆弱的不知所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