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花着眼,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已经半个月了。
头昏眼花,说话都没力气。
“老丈,今天老鼠怎么没出来溜达。”温清隔着铁栅栏望着隔壁囚牢。
一片寂静。
“老丈。”温清又喊了一遍,这回加了些许力气。
还是没有动静。
颤颤巍巍的从昏暗光线照射下的草垛中爬起来,用手扒住碗口粗的铁杆。
“老丈......”叫了几声之后,温清的呐喊恐怕连自己都听不到了。
凑巧的很,此刻囚牢中终于传出了老鼠的叽叽声。
“老丈,你醒一醒,你看啊,老鼠。”温清苍白着脸,抱着一丝希熠,一遍遍的喊。
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对一个人来说,孤独才是最可怕的折磨。
肉体的饥渴可以通过蚕食那些苟活在这里的虫子或者老鼠来充饥,而精神上的空虚是会让人发疯的,温清很庆幸,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个精通各类燕地事宜的老前辈来聊天,来为他解惑。这本就是人生一大幸事,而现在,那个唯一可以陪他解闷的老头,也要离他而去?
温清感到内心深处的恐惧,他拼命晃荡铁栏杆,嘎吱的声响不断。
“老丈,醒醒啊!”温清瞳孔急剧的收缩,大喊道。
突然那个躺在地上的老者翻了个身,手指扣着鼻子。
“谁在吵吵,睡的正香呢。”紧接着呼噜声此起彼伏。
温清“......”
喘着粗气,大冬天严寒冷冽,白雾从口鼻中快速的喷出,身上穿着的还是两个月前的粗衣麻布,一手拉着缰绳,黑布包裹着快要冻僵的脸庞。
参军驻马,看着眼前燕国在与中原对峙的兵团布下的大阵。
“棘手了,得想想办法偷渡过去。”参军思索着。
两个月的逃亡,冲出了数个围剿他的兵马,此刻北方严寒袭来,又累又饿,还没有御寒的衣物。
前段时间参军躲藏在一户农家中,本以为可以在那里好好的修养一阵子,没想到前脚他刚到,后脚燕军便搜捕到了那里,以私藏罪犯论之将那户人家尽皆斩杀了。
趁着夜色,躲在村里的一棵大树洞中,一波波燕军途径而过,愣是没有发现里边的参军。
蚂蚁爬虫钻到他的脸上,鼻孔中,衣襟里。
参军忍耐着撕咬,和阵阵的蛰疼,横着心。
“老子就在这里,找到我,就把我这一百多斤的肉给你们。”他豁出去了。
迷迷糊糊且带着满身的疲惫,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参军睡着了,当他睁开眼睛来,烈火当空般的太阳刺的他睁不开眼。
燕军不见了,留下满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歪躺着。
现如今大雪封山,视野之中皆是皑皑的白雪。
“不容易啊,道口全被重兵把守着,难不成让我飞过去?”参军郁闷不已,距离蓟北大营愈近,就越是难耐心中那份悸动。
他深吸一口气,轻抚座下马儿那长长的鬃毛。
“这一路,多亏了你了,咱们还剩最后一程。”参军细声说。
“要抓紧了,大将军拼死让我逃走,我需得快快将大将军的消息告知北疆。”
说完,他单手勒紧右边空荡荡的袖子,眼神中露出杀气来。
朝廷北疆自蒋仲方代行大将军之职后,夜夜莺歌燕舞,大行荒唐之事。
距燕境只有两百余里的北疆大营,军帐之中,灯火辉煌,酒香四溢,将士们尽都垂涎三尺,无心戍守边疆。
“来,干了!”蓟北原部一些将领争相哄嚷敬酒。
蒋将军坐于首位,貂皮大袍覆盖在其宽阔的肩膀之上,面色红润。
“好好,你们也喝!”他喊道。
来到北疆之前,蒋仲方还在担心北疆毗邻燕境,战事多发,万一自己有个闪失,上头怪罪下来,纵然自己有一万个头也保不住啊。
但是,半月过后,他发现原本时常攻来的燕军似乎彻底藏匿了踪迹,于是乎,蒋将军乐开了怀,在这飘飞着大雪的寒冬之际,日夜把酒话春风。
“你们好好跟着我,我保你们前途似锦!”蒋仲方已然喝高,红着脸说着一些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
“那我等就盼着蒋将军在朝廷的好话了哈哈哈。”北疆的一众将领大喜道。
喧闹的像过年一样,常年驻守蓟北的老将在他们把酒言欢的时候,严密把手着大营,过往时常发生燕人趁夜偷袭的事情来,只是不论如何,大将军在时总能将燕人的诡计碾碎在股掌之中。
冬风愈紧,戍边的将士止不住的流鼻涕,相互紧挨着,盯着边境。
“唉,这不是胡闹么。”一个手持长槊的士兵看着身后的大营对身边的人嚷道。
那人搓着手掌,哈出阵阵白气。
“照如此下去,北疆必失啊,可惜了大将军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土地。”将士们都哀叹。
这时,远处的树丛中发出窸窣之声,干枯的树枝微微晃动着。
时刻警惕着的将士们都直起眼来,向那儿靠近。
他们手心里都捏出了汗,燕人在这等时候攻来,身为门户的北疆陷落,中原休矣!
长槊慢慢的靠近那个地方,稍有异动,刀刃不长眼。
突然一个邋遢且面目颓丧之人从树干之中站起身来。
神情紧张的士兵立马就要刺上去,但被资历老的将士拦住了。
头发散落,面色苍白,右臂空荡荡的在冷风中无力的摇摆。
“你是......大将军手下的参军大人?”老兵喃喃道。
参军一刻不耽搁。
“快带我去见韩将军。”说完拔腿就要去大营。
“哎...参军大人,不用了。”老兵把他拦住。
参军露出疑惑的表情来,干裂的嘴唇苍白的很。
“现在执掌北疆的,已经是朝廷派来的蒋将军了。”老兵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
参军放眼望去,远处大营中灯红酒绿,敬酒碰杯声不断,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拄着一瘸一拐的腿,强撑着走向前方的大帐。
“哎......参军大人,您还是别...”老军欲言又止。
“如何?”参军转头问他。
“新上任的蒋将军脾气不是太好,你这样在他兴头上,他肯定要怪罪于你。”老军劝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