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的声响一下下回荡着,昏暗的囚室连双手都看不清,潮湿的墙壁上黏糊糊,上头不停往下滴着水。
“头...痛啊。”温清渐渐转醒,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这里是......”他自语。
在群臣惊骇的目光中,侍卫将着洒脱大笑的自己押了出去,背后怒视着自己的燕帝怒火中烧。
“哎呦,玩大了。”他拍拍头,回想起昨日那一幕,莞尔一笑。
叽叽声传来,温清往旁边一瞅,草垛中个头肥大的老鼠横行,不将温清放于眼里。
“此刻也只有你与我相伴了。”望着地上爬行的老鼠温清觉得意外的亲昵。
铁栅栏的另一头伸进来一双手,上面死皮附着,体无完肤。
“吃吧。”一个面目苍老,眼神如黄河中水一般浑浊的老者对他说。
他手中递过来一只死老鼠,被啃的还剩下残缺不全的躯体。
温清望着那半只老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老者。
“虽然老朽不知晓你年纪轻轻如何进得来,不过啊,此地基本上算是有进无出,老朽见你这模样,肯定尚未吃过苦,赶紧吃吧。”老汉苦口婆心的说。
生锈的铁栅栏将大小囚牢隔成一间间,腐朽的味道横生。
“为何......要吃这东西。”温清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说多了也没用,你现在不吃,等饿了三日后,想吃也怕没这机会啊。”老汉对他说。
“他们不给吃的么。”温清直指外头,却不见一个狱卒和看守。
这么自信么,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老汉又递来那半只死老鼠,闻起来气味恶心的想吐。
“多谢了,我这里还有...”温清苦笑,对着老头指了指角落里爬行的那几只老鼠。
见老汉将手缓缓缩了回去,温清赶紧上前。
“老丈稍等!”温清叫道。
行动迟缓的老者又靠过来,“公子还有何事。”
温清四处看了看脏兮兮的囚牢,看向老者。
“敢问老丈,此地到底是何处。”温清正色抱拳。
老者怔了怔,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异香厂的死牢啊。”他纳闷道。
抱拳的温清顿时面如死灰,双手慢慢垂下。
“我的老天,是这里。”温清抱着膝,蹲在墙角,面部隐没在黑暗中。
中原
议事大厅中,君臣皆在。
铺满金丝毛毯的阶梯一级一级。
上有头戴冠冕的新皇傲然高坐。
今日又是例行上朝,很多早起的大臣们还惺忪着双眼。
山呼万岁毕了,大殿安静下来,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熏香味,沁人心脾。
“宴城大旱之事,是否已了结?”新皇开口问。
丞相上前一步。
“启禀陛下,灾民尚多,还需时日。”丞相高声道。
“好,爱卿们还需抓紧啊。”新皇让丞相退回去。
朝堂之上气氛很微妙,无人打破这份安静。
见群臣都不开口,新皇要说一件事情。
“咳咳......”新皇开了开嗓子。
大臣们看向新皇。
“大将军之事,已有半年了吧。”新皇道。
大臣们纷纷点头,从当初惊讶于大将军了无声息的从燕地消失到担忧大将军的安危再到现如今早已习以为常。
大家心路历程的变化就是这样了。
“那么,总不能让整个朝廷北疆去等一个生死不明的人吧……”新皇缓缓开口。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新皇到底要说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新皇站起身来看着那群大臣,“如若大将军年前再未归来,那,朕提议,以死论之。”他的声音响彻大殿之上。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刚刚还未睡醒的各部大臣猛然回过神来。
“不可啊陛下!护国之人怎可视作已死!”御史上前一步劝谏道。
“陛下三思啊!如此必定将造成蓟北边部的恐慌,大将军身为顶梁之柱,没了主心骨,军心溃散矣!”丞相也正色道。
“是啊陛下,大将军这不还没确定已经怎么样了,为何要早早定论,于事不利啊!”长史苦苦谏道。
“......”
“......”
新皇伫立在殿上,听着耳边的呼呼风声。
怎么也没想到,满堂大臣,竟没有一个人是衷心支持自己的。
后宫中,自己那风姿倾城的皇后心在他的身上,虽名为夫妻,却无夫妻之实。
在朝堂之上,也无人站于自己一边,自己就这么不堪,什么都比不上他么。
一口气堵于胸膛,久久不能释怀。
议论不休的大臣们开始注意到新皇的姿态,话语声渐渐熄了。
新皇捂着胸口,像是在忍耐着伤痛。
“大将军,那个温清,在你们眼中就这么神奇吗。”新皇嗓音沙哑着。
群臣不敢接话,只能尴尬的站着。
“你们有考虑过朕的感受么。”新皇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恨意。
“朕每日坐在那里,就像个人偶,你们说,像不像?”他好像在笑。
群臣们好像也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了。
“你们以为朕为什么要这样?嗯?“新皇又道。
“朕嫉妒他呀,朕就是嫉妒他,你们知不知道?”他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好,有些神经质。
“凭什么他可以俘获所有人的信赖,凭什么他可以让那个女人把心放在他身上,凭什么啊!”新皇一把扯掉皇袍,吼道。
大臣们脸上都不好看,我的圣上啊,那个女人又是谁啊。
......
温清蹲在地上,手中捏着老鼠那细长的尾巴,仔细端详它身上肥硕的肉。
“老丈,真的能吃吗?”温清迟疑道。
那铁栅栏狭窄的空隙中又伸进来一条胳膊,一张脸贴过来。
那张嘴中咀嚼着什么。
“吃着吃着就习惯了,就是皮嚼不烂。”老者边吃边说。
温清看着他一脸享受的模样,深感佩服。
“饿了吧,已经两天了。”老者瞅着温清跃跃欲试的样子。
温清将那只刚被自己打死的老鼠靠近嘴边,张开嘴,那股腐臭味又传来。
“呕......”温清实在受不了,腹中干呕起来。
“唉,等你再饿两天,抢着吃,就跟我一样。”老者说完,慢慢的将头缩了回去。
那我再等两天吧,温清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