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身继续和荣红莲向前走去。那丫头不敢等到那天,而他又何尝敢等。人,最怕的便是死,无论是谁。
后安宫的柴房,清时听着外面燃放的轰隆的烟花声,心中的凄凉不能言语。
多年来,他的新年,便从来没有欢度过。
几年了?五年?六年?七年...
他的新年,总是黑暗的,孤寂的,让人提不起兴趣的。看着天空上美丽的烟花,自己却连去放的心都没有。而今年...
呵呵。
清时苦笑两声,他今年连烟花也看不见了。
突然,柴房的门被人猛然推开。冷风灌进,清时不明白,这时候还会有谁来他这里。是宫人来搬柴?
等到来人人影显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清冽,清时一时的扼住了呼吸,不知所措。
柴房内没有点灯,清冽从外面进来后,就又"嘭"地一声将柴房门闭住了。柴房内黑乎乎的一片,唯有借着屋外的灯光,才能够让屋内的情形显现出个大概。
不过,这点光线显然抵不了太大的作用。房中的二人都是练家子,即使是在全黑的环境中,也能将对方的姿态看个一清二楚。
清冽立于蜷缩在地上的清时面前,注视其良久。
锐利的视线打量着面前他没接触过,但是却曾经和他有着同为皇室身份、皇家血液关系的清时,心中没有什么轻视的感觉。世事无常而已。不过,在清冽的心中,只是没有看低的意思而已,这不代表着他的心中无情。
清时至今所作所为,若是落到清冽的手中,必是要千刀万剐的。只可惜,是让秀儿抓住了,这才能让清时好过一些。
虽然心中早已怒气冲天,但是从表面上来看,清冽面若冰霜的神色同他平时并无两异。
对于清时,清冽并没有多么深刻的印象。
青头少年时,见到了对立面的人,都恨不得动手扔刀子的,又哪里能谈得上会去打交道,结兄弟。更何况,那时的清冽,在整个书院似乎都是鹤立鸡群的模样,没有人会傻到去触这位少爷的霉头。
双方将彼此良久的打量过后,黑暗中,清时突然听到清冽的莫名的一声轻笑。
清时将身子窝成一团,原本不打算理会。但是他能听得出来,在这声轻笑中包含的不是愤怒,而是意味鲜明的嘲笑。
"呵,怕了?"
清时又听到他这样说道。语气中蕴涵的轻蔑与低视的意味,让清时心中万分不适。
"哈!我怕什么!"清时蓦然将凌厉的视线投向清冽,"现在恐怕应该是你们怕我!"
清时的脑袋扭向天心,灼灼的视线盯着他,脸上满是无惧无畏。
和他相比,清冽的人生,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康庄大道。天赐的本事,父亲的欣赏,自己的努力,这一切,就已经为他铺好了路。
闻言,清冽没把清时那么一些放不到台面上的胆量当回事儿。听到清时说的话,淡淡的点了一下头:"恩,也是,都是躺过刀尖的人,还能害怕什么。"
清冽的话语中带有深意。看着清冽嘴角带起的一丝弧度,清时瞬间明白对方是奚落他,他遭遇宫刑的不耻之事。他为父报仇,却连一丝血脉的没有留下。不仅没有留下后代,自己都还成了这副鬼模样,他已经无颜去见列宗列祖了。
清时一时无语。
人这一辈子,越到死就越怕死。如果一定要死,等看到自己膝下无子,衣钵无人传承时,便会死不瞑目。
清冽注意到清时已经变得低落的情绪,接着说道:"不怕死,却赖在这里苟延残喘,小王不得不说你这些年,已经磨砺到一定境界了。"
清时看着他。
黑漆漆的柴房,清冽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座山一样伫立在清时的面前,阴影将它完全的罩住。这种死的恐惧,是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秀儿看不得他死,是念在旧情上下不了手。而面前的这个人可不一样。清冽与他虽说有同窗之时,却基本上并无交集。而且现在人家已经是凤霞国的皇太子,知道是他毒害的皇上,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清时咽了咽了自己的唾沫,看着清冽,一梗脖子,表情狰狞道:"莫说我苟延残喘!要杀要剐,随你便!"
清冽听后,却是不在意的表情,看着他笑道:"不怕死?那又为何在皇后这里死死地赖着。你若想死,一跟木柴都能帮你;你若想活,把你放在断头台上,你都会与刽子手玩命。"
清时不自觉的看向堆于他身旁的柴火,手指头动了动。
他想死?想活?
"胆大包天的,竟敢赖在母后这里。难不成,还痴心妄想着母后会年在旧情的份上,包庇你吗?"
清冽讥讽的话语钻进清时的耳中。
提到秀儿,清时神情一滞。秀儿是他最对不起的人。他想要对她说一声"对不起",真挚的说一次。哪怕,这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清时突然迫切地想要再看到秀儿一眼,他想要向她说明一切的事情。如果没时间,他只单单再说一句"抱歉",只要两个字,两个字也可!
"我要见秀儿。"
清时的话刚说完,便被一拳打到了墙上,口齿流血。
清冽收回手,冷冷的看着他:"'秀儿';,可不是你能叫的。"
话不多说,盘算着时间快要到了,清冽从袖子中拿出一小瓷瓶来,扔在了清时的身上。
"你已经害得母后身心俱疲。不尽快以死谢罪,竟还想着再见。小王送你件东西,尽快消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