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雨琪工作行程写的是跑业务开拓新店，实则是在处理私事。
她也不想这样。
表姐叫程晨，说是表姐，亲戚关系也扯得比较远了。程晨的父亲程方毅跟程秋珍是表亲关系，程秋珍年轻时离婚后与娘家亲戚接触也减少，到程雨琪这一代自然联系少了。
与表姐微信联系了一番，说中午请她吃饭。但程晨毕竟也是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用来形容程雨琪的这次联络，一点都不夸张。
“直接来我公司找我吧，我没太多空闲时间。”
程晨没有拒绝见面，但也没有同意一起吃饭。
程雨琪连忙根据她说的地址准备打车，但程晨立马又打了电话过来。
“我重给你发一个地址，现在我要赶去摄影棚，不会去公司了。”
程雨琪只得立马更改地址，等到程晨所说的摄影棚时，她还没过来。并且那门牌号也是大门关闭，看来他们过来的路程比自己要远。
枯燥又忐忑地等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两辆同款商务车停在门边的停车位，同时也看到了程晨从第一辆车的副驾驶走了下来。
“速度快点哈，争取上午拍完！”
程晨大声吆喝着，后头下来的人都不约而同回复：“知道了，晨姐！”
其他人都看到了自己，唯独程晨，程雨琪觉得自己站在台阶上像个小丑一般，格外不自在。
“晨姐，好像有人找你……”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男孩好心提醒程晨。
程晨这才看向程雨琪，挥了挥手，但没走过去。直到所有人进了摄影棚，她才走向程雨琪。
“先等我忙完，他们正式开拍后就没我什么事了，这样，你先去对面那个咖啡厅坐一下，我等下过来？”程晨说道。
程雨琪想立马把自己的心意告诉程晨，再尽早约她的时间，可此时也不敢忤逆程晨，只得艰难地点头。
正准备乖乖过马路，屋里头冲出一个带着耳钉的瘦瘦男子，对着程晨叫道：“不得了了！晨姐！直接定好拍青春版页的那个模特临时加价！”
程晨吼了他一句：“又不是火烧屁股的事，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不是给你们说过，涨幅十分之一可以接受，但你们这组广告的补助费就没了！”程晨踏着台阶往上走，丝毫没再注意程雨琪。
“可人家要加价1.5倍……才肯过来……”带耳钉的男子支支吾吾说道。
“什么？她以为她是明星啊！”程晨大吼道，“这谁找的模特关键时刻掉链子！”
程雨琪已经明白了情况，她想向程晨推荐何筱筱过来，就她那脸蛋和身材，定是做模特好料子啊！
她转身迟疑地走向程晨，但却没有勇气开口，因为程晨此刻怒气冲天，浑身上下都似乎写着“请勿靠近”几个大字。
程晨看到了程雨琪，正发愁从哪立马喊一个熟悉的模特过来救场，看到程雨琪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眼前一亮。
“迈克，给那个模特打电话，以后靓丽杂志社都不欢迎她了……准备好服装，再让化妆师就位，我已经找到合适人选了。”程晨说完，大步走向程雨琪，再拉着她准备进屋。
“表姐……我不行啊……我有合适人选给你推荐，我大学同学，是我们系花……她……”程雨琪大惊失色，连忙挣扎。
她可不敢拍啊！脸蛋过得去，可没身材！况且他们刚才说青春版面的平面模特，自己早就过了青春期，都是已婚妇女了！
“来不及了，下午一点前要交片，现在已经快十点了。”程晨摇头，直接用力将程雨琪拖了进屋。
“丽萨，给这位模特化妆！”程晨将她扔给一个叫丽萨的女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程雨琪根本不是专业模特，但毕竟是程晨发话，没人揭穿这一点。
丽萨观察了一下程雨琪的皮肤，就开始在她脸上涂抹湿漉漉的一些东西。
“这是给你清洁皮肤，别紧张……”丽萨小声说道。
其他人继续各就各位，不一会儿，外头又进来几个高挑年轻女子，脸上已经化了精致的妆容，就由那个迈克领进了更衣室。
再出来时，已经穿得色彩鲜艳花枝招展地又到了摄像机面前。
“好，再换一个姿势……”
“good！再来一个……”
“头再抬一点，翘一下臀……”
程雨琪听着摄影师助理在一旁不断鼓励模特，然后帮忙改善动作，自己头皮已经发麻。
丽萨给自己化妆间隙，她不停斜着眼睛偷偷去瞄程晨。
“稍微给你说明一下，你只要拍出健康活泼积极向上的青春气息就行，其他的自由发挥。”程晨走过来，拿出一个拍摄模板给程雨琪看。
程雨琪看了看照片里头的模特，满脸自信笑得灿烂，重点是一看便知那是一个还在青春期的少女形象啊。
现在模特临时放鸽子，也不能抓着她程雨琪过来做这青春版面的模特吧！
“表姐……我……”程雨琪已经无法憋住自己心里头的想法了。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程晨看到了程雨琪眼底的退却，直接问道。
程雨琪眸子微微闪烁一下，听程晨这口气，就是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自己帮她做了此次救急模特，那自己的事情她也会满口答应。
“我想要你再做一下记者，帮我假装采访一个酒店还有资河区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程雨琪也没有遮掩，微微仰头配合丽萨的化妆，开门见山说道。
程晨倒没有问程雨琪这样行动的原因，她皱了皱眉头，似是在思索如何安排。
程雨琪没有听到程晨的回话，连忙侧头去看她表情。这一动倒让丽萨不好化妆，直接掰过她的脑袋回到原来的姿态。
“你还有那个气场，别人也不会觉得是假的……并且如果这个事情你觉得可以直接进行真采访，也可以公开不用装模作样的！”程雨琪紧接着说道。
“老妹，你这个忙让我很头疼啊……”程晨终于开口。
程雨琪慌了：“表姐，这对你来说肯定是小事一桩……我从来都没麻烦过你什么，这次这事情真的对我很重要，只要你愿意帮我……接下来的拍摄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配合……”
程雨琪没有办法，只得咬牙说出“交易”，若程晨不答应帮自己，自己接下来也会拒绝拍摄。
一旁一直专心化妆的丽萨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晨姐现在是管咱们杂志板块的头儿，再去跑腿做记者跟她身份不符合呢。”
程雨琪连忙扭头看向程晨，眼底充满焦急之色。
“你先别慌，我觉得棘手的是，你想要采访政府，我觉得这个难办……”程晨紧锁着眉头对着程雨琪摆了摆手。
“那表姐你这是答应了？”程雨琪欢喜得大叫，“不难办，只要你愿意帮我就不难办！”
丽萨按住一直摇晃着身子的程雨琪说道：“快点坐好！”
程晨也说道：“你先拍，拍得我满意我就答应你。”
程雨琪连忙重重“嗯”了一声，然后乖乖任由丽萨在她脸上刷来刷去。
程雨琪的舞台感并不差，知道怎样的表情能让自己显得更有气质，但镜头感并不强，特别是旁边还举着白板，让她感觉到了拍艺术照时的疲惫感。
以前自己做主持，摄像机都是隔得远远的，自己根本不会太过注意。现在是近在咫尺，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这笨重的黑黝黝的机器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自己，从头至脚。
摄影师和其助理也看得出程雨琪根本就没有做模特的基础，完全摆不出造型。
就算耐心指导她几个动作，摆出来的造型也都是浓郁的影楼风。
摄影师欲哭无泪，放下机器，扭头无奈地看向程晨。
程雨琪也知道自己的笨拙之处，只要想到能够拍出让程晨基本满意的照片，她就能帮助自己去采访酒店和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程雨琪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表姐，我再试一下吧……”程雨琪弱弱的开口。
程晨紧锁眉头看了看刚才拍的几组照片。从眼神，嘴型，脖子，四肢的所有姿态，都是她无法满意的。
“雨琪啊，青春二字，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滋味？”程晨抬眼定睛看着程雨琪。
程雨琪有些迷茫，她放空眼神进入回忆中。自始至终，她认为的青春，应该就是十八岁时期的记忆。
因为，从那段疯狂的初恋彻底告终后，她就觉得她的青春已经消逝。
“死亡。”程雨琪脱口而出，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说这两个字。
近处的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女人对青春的诠释会是这样一个意思。
程晨挑眉再次打量程雨琪，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你觉得青春是悲观的，苦涩的，颓废的，是鲜血淋漓的一段回忆？”
程雨琪鼓大眼睛望着程晨，已经不由自主点头，但又立马摇头：“表姐，你们想要的青春是活泼，清纯，快乐，自信吧……我……我再试试……”
程晨打断他程雨琪的话，对着丽萨说道：“丽萨，把她妆容换一下，咱们这次青春版面就用忧伤颓废系列！”
一切重新准备后，程晨再次对程雨琪说道：“你就跟着心走，不用看我们。回到那段让你不堪回首的青春过往中去！”
其他人已经拍摄完毕，摄影棚内变得静悄悄，程雨琪深呼吸一口，开始按照程晨说的去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