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点45分。
女护士告诉戚暖顾医生已经做完手术下来,戚暖前去顾医生的私人办公室,手指微微曲起,轻敲房门。
不多时,门把扭动,里面的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不染一尘的白大褂衬得男人玉树临风,右耳挂着一个半脱掉的口罩,面庞淡漠几乎看不到一点表情,很冷。
戚暖挤出笑容,主动和妈妈的医生打招呼:“顾医生,你好。”
顾知遇瞥过戚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办公室里的洗手池前,将口罩脱掉扔进垃圾桶里,用消毒手液洗手,刚刚下完手术,尽管已经消毒过一次,但回到办公室还要再清洗一遍,职业病。
戚暖进去办公室,顺手关门,目光扫过办公桌上的名牌:顾知遇,专科主治医师,7岁。
和邹舟同龄,也是年轻有为。
戚暖之前有上网查过关于顾知遇的资料,他在国外的医学事迹她也见闻过,对他的医术挺有信心的:“我是戚时英女士的家属。”
“我知道,我看过病人的病例。”顾知遇洗完手,擦净,坐下自己的办公桌前,面无表情。
顾知遇给戚暖的感觉和在电视上看到的权威专家一样,严谨自负,一丝不苟,自然,他这么年轻就有如此作为也是不简单的。
戚暖问他:“我……戚女士的病情你有何见解?有苏醒的希望吗?”
顾知遇翻看病人的病例,忽地抬眸反问戚暖:“你和邹舟是朋友?”
啥?
戚暖拧拧烟眉,怎么扯到邹舟身上?
“我那天送邹舟回家看到你帮她拿着行李。”顾知遇合起病例,面庞在谈到邹舟时才有一丝动容的情绪,语气在念邹舟的名字时近乎于温柔。
那天?哪天?戚暖认真想了一想才回忆起邹舟出完差回来的那天,她看向顾知遇,打量:“你是邹舟的前男友?”
“不是。”顾知遇否认,手指转动左手无名指的一枚银质戒指,戴了许多年了,廉价的戒指已经严重变形,和顾知遇高贵的气质格格不入。他淡淡地道:“我是她的前夫。”
啥??
戚暖有点消化不过来,邹舟竟然结过婚??
顾知遇用手覆住无名指上的戒指,清俊的面上情绪已不见:“病人的病例我已经研究过,会针对她的情况成立一个医疗方案组,接下来我会全面接手她,以及病人所有在院产生的医药费用,全免。”
戚暖拧眉:“为什么免我医药费?”
“因为你是邹舟的朋友。”唯一仅仅能让顾知遇偏颇的只有邹舟,以及和邹舟相关的人和事。
“没有条件?”戚暖问他,并无喜悦,她虽然不清楚具体,但是知道这个男人曾经狠伤过邹舟的心。
“我和邹舟分开了几年,一直都联系不到她,她也没回去过她父母那里。我不想再和她失去联系,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她应该会和你一直一起,无论她要去哪,都请你务必要告诉我。”顾知遇这几年的手机号码,从国外回到国内,一直没有变过,尽管多不方便他都不会换号码。
一直在等一个人的电话,日日夜夜。
戚暖瞥过顾知遇的医生证,不禁冷笑:“你是一个医生,医术那么高明了得,你却连邹舟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你留住她的人又有什么用,她同意和你复合吗?我想她应该明确拒绝过你吧?”
顾知遇没反驳,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戚暖:“这卡里有一千万,我希望你交给邹舟。”
戚暖摇头:“我不能代表她收下。”
顾知遇将银行卡递给戚暖就没收回去,他说:“我亏欠她很多,钱是我目前唯一补偿她的方法。她从小就一直被我惯着,我不想她因为生活所苦。”
戚暖不是邹舟,她不能代表邹舟拒绝或接受,她最后还是收下顾知遇的银行卡,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反正她不知道卡里的密码,知道密码的人肯定只有邹舟和顾知遇,邹舟不想要里面的钱,折了卡便是,不会贪他的。
戚暖说:“顾医生,我们谈回病人的事吧,你的私事我肯定是帮不上你的,医药费我也会如数自己交,不劳你费心。”
顾知遇摇头,一副不想再谈下去的样子:“你付不起我的手术费,就算你筹够钱,我也并不是每一个病人都会接手管,在我这里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会帮助你只是因为邹舟,也仅仅是因为邹舟。你可以慢慢考虑,但在目前国内,除了我,你很难找到第二个医生可以让病人苏醒过来。”
顾知遇说完,便起身出去,还有工作要做。
戚暖头疼扶额,愁啊。
她本来将希望寄托在顾知遇身上,还指望他能给妈妈动手术,可谁知道顾知遇竟然是伤邹舟的那个渣男。理智和感情在拉锯,接受顾知遇的帮助,她就像背叛了邹舟似的,可不接受,妈妈怎么办?
一面是亲情,一面是友情,戚暖纠结。
回到病房。
戚暖坐在病床旁照顾戚母,其实所谓的照顾也没什么可做的,戚母一直在昏迷,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痛了不舒服或者呼吸不能也无法表达。戚暖只能帮戚母擦擦脸,擦擦手脚,然后坐在旁边对着戚母有一句没一句地自言自语。
心酸又失落。
戚暖以为自己会哭鼻子的,但是还好,她安慰自己最艰难的时刻已经熬过去了,现在顾知遇出现,至少还有点盼头和希望。
她回去后和邹舟坦白谈谈吧,这件事肯定要和邹舟说的,她也不希望邹舟夹在中间为难。
***
将近到下班时分,戚暖才赶回去公司,倒也不担心有同事告发她,毕竟她的直属上司就是邹舟,老总那边也没空闲听一个小职员打小报告,职场上只要彼此关系好,上班打卡都可以代替帮忙,混得很溜。
下班后,同事们各自离开。
戚暖抱着一束玫瑰花在等邹舟,不多时,邹舟腋下夹着几份文件出来,边整理边和戚暖说:“可以了,走吧。”
坐电梯时,戚暖清了清嗓子说:“今晚我请你出去吃饭吧。你想去哪里吃?”
“这么好?”邹舟扭头看她,双手抱着文件啧啧道:“单子还没谈成,奖金还没发呢,你就想着花钱。”
戚暖笑笑,抱着花束腾出一只手帮邹舟拿着文件,软软道:“我想对你好嘛。”
邹舟哼哼笑笑的:“少撒娇,骨头都酥了。我今晚还有工作要拿回家做呢,过两天可能还要加班,不出去吃了,你在家做饭给我吃就行。”
戚暖想了想,说:“那我炖汤给你喝吧。”
邹舟喜欢喝炖汤,碍于平时她们俩都工作忙,下班回家还要炖汤喝太费时,很多时都是出去吃饭顺便点上一盅喝的,至于营不营养就不得而知了,肯定没有自己在家做的真材实料。
邹舟点头:“行,乌鸡汤,多放几颗红枣。”
‘叮’,电梯下到一楼了,戚暖和邹舟出去,她应道:“没问题,等下顺路去一下超市,家里好像没有红枣。”
上了邹舟的车,按照日常先去学校接七夕七年放学,接着去超市购买所需要的食材,然后回家。
邹舟出了一身薄汗,先回去自己的公寓洗澡去了,戚暖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事先给七夕七年插了两盒牛奶的吸管,让他们边喝边做功课,今晚的晚饭要做很久。
邹舟洗完澡过来,顺便给七夕洗澡,七夕洗完出来,七年将他和姐姐的两份功课做完了,检查没有做错便合上本子,收入小书包里,然后拿着自己的蓝色小睡衣去洗澡。
七年洗完澡出来,戚暖才做好今晚的晚饭,汤还在厨房里炖,吃完饭就能喝了。
吃完晚饭,七夕七年想要下楼玩耍,戚暖今晚没空陪他们,让出自己的笔电本让他们去小房间看动画。
“妈妈真好!”七夕可嘴甜,姐弟俩都喜欢上网看动画,平时戚暖不让他们多看的。
“快去吧。”摸摸女儿半长的头发,戚暖进去厨房,将炖好的汤盛出来,叫邹舟过来喝,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喝。
邹舟喝了两口,忍不住看她道:“小七,我怎么觉得你今晚无事献殷勤似的?”
戚暖干笑,脸皮薄,“我今天中午去了一趟医院。”
邹舟顿时一愣连忙问她:“哪里不舒服?”
戚暖摇头:“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妈妈在医院里躺着,昏迷不醒。”
“啊?”邹舟吓了一跳,她一直以为小七的父母早去世了……
戚暖将自己的事情能说的都尽量告诉邹舟,其他的,她和韩应铖、乐祁泽的事,还是不要说的好,太混乱,加上邹舟的脑子转得可快,她担心会被发现七夕七年的爸爸是韩应铖。
邹舟听完戚暖说的话,连喝了几口汤压压惊,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难怪我在南城刚遇到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懂,连煮个开水也能将厨房烧着,我还以为你是年少不懂事,原来是真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想想,邹舟觉得自己怪罪过的,戚暖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硬是被她培养成家庭小煮妇,戚暖的妈妈醒来后知道女儿受的苦,得要心疼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