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士叫做杜日晖,他并没有为难潘以伦姐弟,挥了挥手,进了车走了。
老板娘叫做潘以枫,是潘以伦的亲生姐姐。
潘以枫简单而沉静地介绍了相关事等,又说了一句话:“杜日晖是我的前夫。”
潘以伦一直没有作声。
杨筱光望望他们姐弟,惊觉人生的巧合多么不可思议。
潘以枫还能笑:“没想到你认识以伦,你确实是我们的贵人,那时候在你们单位门口遇见梅小姐,她要找我拍广告。后来以伦去了。”
算不算代姐进风尘?杨筱光想,潘以伦真是个好孩子。
可是那位男士的派头太黑社会了。
杨筱光咬了嘴唇。
潘以伦没有解释也没有多话,只说:“姐,我先送杨小姐回家。”
她变成了杨小姐,无端端又远一层。
杨小姐坐在潘新星的车后面回家。
所有暧昧气氛化作迷离,更不知所措。
杨筱光头晕脑热。
她想,他该具体说一下。
可是他没说。
她的心底起了无名火,一见某个车站才过,正有可回家的公车,就喊了“停”。
跳下车,她说:“你姐夫,看上去不错。”
潘以伦的眉毛低低的,口也闭得紧。
杨筱光说:“那晚你身边的男子是不是你姐夫的人?”
潘以伦开了口:“也许你看出来了。”
杨筱光笑笑:“我听到你说要平凡的生活,所以,没什么的。”
潘以伦专注看她,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在闪烁。
“你的心里已经不这样想了。你是象牙塔里的乖宝宝。”
杨筱光闭上眼睛。
“我比你年纪大,我,要想想。”
潘以伦把车调了头:“我觉得今天的巧合把一切都抹杀了。”
杨筱光忍不住拍拍她的头:“你是好孩子。”
车来了,她有了借口不用再说话。
他就被抛在车后。
他是什么情绪?他在她面前总这样压抑。
杨筱光一侧头,眼眶热了。
怎么这样辛苦?
他的背景,他的年龄,他的未来。
三座大山,牢牢压住她。
她害怕得不想去再想。
回家只慌忙给莫北打电话。
莫北心情似乎不错,说要请她再去方竹的阿姨小店里吃面。
“要不要叫方竹?”杨筱光问。
莫北说:“不要。算两个人约会还是三个人约会呢!”
那么就两个人约会吧!
方竹阿姨的小店依然简约雅致。
这回杨筱光在莫北的撑腰下奢侈了一把,放开怀抱,吃了乌参面。她一向不敢吃这种滑滑的软体动物的尸体,莫北说:“什么都要尝试一下。”
杨筱光就挽起袖子,说:“好,我试试。”
什么都要试试。
方竹阿姨不在店里,有落力的小妹在招待。她也认得莫北,瞻前顾后,忍不得眼角的春色。
杨筱光斜睨莫北。
“阁下魅力无穷。”
莫北露一个“大喜”的表情。
“可喜可贺,小姐终于发现鄙人最大优点。”
杨筱光的表情则是“就知道你一向死不要脸”。
吃饱喝足,能够闲聊。
莫北认真了,问:“你今天的表现充分让我想歪。”
杨筱光也很认真:“我是在很慎重地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好吧!二十五岁女人的恋爱,它就是一场学术报告。
杨筱光发现这一天她的手机很安静,没有潘以伦的任何讯息。
是的,他说他手机坏了。
同莫北从店里出来,莫北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
很暖,在微凉的入夏的夜晚,让她起了贪恋的心。
她就由着他。
这样下去,未尝不好。
只是她想错了,当潘以枫来单独找她时,她又想起了潘以伦。
他们果真是亲姐弟,轮廓那样相似,都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目。
杨筱光以为她只是来送奶茶,但是潘以枫说:“我们可不可以谈谈?”
杨筱光就找了借口开了出门单,去了“午后红茶”。
潘以枫开门见山:“昨天时间太仓促了,不好和你多谈,我想今天同你解释一下。”
杨筱光吓一跳:“别这样说,又没什么的。”
潘以枫朝店里招了招,里屋走出来一个小男孩,六七岁的模样,长得极度肖似潘以伦,有他们家遗传的丹凤目。
小男孩精灵至极,眼珠子转几转,就叫:“姐姐好!”
杨筱光大乐,可惜身边没有糖。
潘以枫推推儿子,要他做功课去。男孩又瞅几眼杨筱光,才不情愿地转了身。
“我们家条件不好,小伦很小就出来打工赚钱,什么都干过,也做过不好的事。”
杨筱光心里警铃大作。
潘以枫想说什么?她是不免慌乱了,又胡思乱想,脸微微热。
潘以枫继续说:“我的前夫,在一些事情上算带坏了小伦,是我不好。不过小伦很上进,也很努力,他很早就脱离了那些人。”
很苦情,杨筱光跟着辛酸。大太阳底下并非人人都幸福。
潘以伦那么阳光又那么忧郁,不至于毫无原因。
潘以枫再说:“我们的父亲很早就谢世,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在年初的时候被诊断出尿毒症,是要换肾的。我们没钱。”
她这样平静,杨筱光却惊骇无比。
只听她又说:“现在没有**,但是我们做了登记,所先要筹集的就是费用。所以梅小姐找我的时候,我认为是个机会。但是以伦说他去,我不适合抛头露面。”
古人是卖身葬母,潘以伦这样算不算卖身?
杨筱光想起他的眉他的眼,他做得这样不乐意,但是还要勉励。
“梅小姐借给我们一部分医药费,我们量力而还。其实她能这样通融,也不错了。”
因为潘以伦有足够的商业价值。
杨筱光低了头,太阳这么热,人心这么凉。潘以伦这么忧郁,她这么纠结。
问题不仅仅是年龄,还有更多更多。
可是这一桩,她的心痛了。无可抑制。
平生第一次。
潘以枫的意图她明白了,这个好姐姐并不知道什么,只是希望关系到弟弟前途的知情人能谅解他们的苦衷。
“我们小时候念书没有念好,是自己耽误了自己,现在再要弥补,太吃力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付出代价,我们会去承担。以伦他不适合这行工作,勉为其难在做,不知道何时能脱身。但是现实总要妥协。”
是呵!
不得不去向现实妥协。
杨筱光的心口涩涩的。温软的地方被扎了一针,正中要害,酸到脑神经。
什么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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