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筱光也迟疑了一下。
“潘以伦?什么事情?”
那边仍在思忖,也许在想措辞。杨筱光静静等待,听他继续说。
“请问拍摄款是什么时候打入天明账户的?”
杨筱光一呆,随即明白:“难道你尚未拿到薪水?”
潘以伦沉默了,隔了半晌,才说:“梅丽丽坚称你们公司尚未划款。”
杨筱光竖眉毛,难道天明都要等客户付款,才给员工支薪水?但要一个男人开口讨问薪酬,异常艰难。她想一想,放低声音说:“我明天会催促财务部划账。”
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说:“好的,谢谢。”
挂机。
杨筱光发一阵呆。
这个潘以伦,总有很多难言之隐的样子。一如何之轩。人生几多复杂,世道几多艰难。她蒙头倒下,不再多想。
杨妈敲门进来。
“这个礼拜天把自己收拾得山清水绿一点,不要糟蹋好机会。要知道机不可失,时不――”
杨筱光跳起来将杨妈推走。
头嗡嗡作响,直到第二天仍未有好转。
办公室里气氛沉闷,今天鲜少有人发言,都各自闷头做自己的事情。
Philip一反常态在办公室内巡查了几次,同老陈等人亲切交谈了片刻关于业务上的问题。
未几,老陈同杨筱光等几人交头接耳。
“老飞可能要招个创意部经理。”
“那小何咋办?”
“还能咋办?现在摆明凉拌。”
“但听说小何背景在香港。”
“那老飞在做自卫反击战?”
杨筱光到底还是伸长耳朵搜集讯息,还有收获。她才知道何之轩原来是香港总部直接空投而来的副总。
她交叠起双手,撇着小嘴,头脑紊乱地发呆。
“以后该听谁的?”
有人问出她心里挣扎的问题。
人在职场,最怕一人事二主,到时候两条船都易翻。
还在冥想,电话进来。
“来我办公室一下。”
杨筱光握着话筒张大嘴,竟是何之轩召见。
Philip也正好走过来,大家立刻转移了话题,引起Philip的关注。
真正芒刺在背,杨筱光硬着头皮站起来,想要坦然,心里却打颤。什么叫做情两难?她如今深刻体会。她在Philip关怀备至的注视下,进了何之轩的办公室。
何之轩头也不抬,丝毫不知她的窘迫。
“坐。”
她乖乖坐下,想,为什么打工的除了受肉体折磨还要受精神煎熬?
何之轩又丢了一份方案书给她。
“根据DG总部给予我们的预算,我重新做了一份,你看一下。”
杨筱光瞠瞠眼睛:“我?”
何之轩微笑:“看好给我意见。”
他的微笑太有说服力和领导力,杨筱光不得不被震慑,低头认真看。很惊异,看完合上,说:“这样一来,要耗时三个月。DG等得起?”
何之轩说:“我们运气很好,DG内部不但预算成问题,在渠道寻找上,意见也有分歧,要先找到国内有实力的代理商,这个流程要走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给他们一个宜价的娱乐圈人气王作代言人。”
“万一不成功呢?”
“梅丽丽那边的接洽工作由你来做,你对广告拍摄也了解了,可以配合他们做些其他准备。”
何之轩站起来。
办公室是在大楼的三十层,不算高,但不低了,从副总办公室的窗口可以看见下面车来人往,条理清晰。
何之轩说:“我的目标是把事情圆满做好,所以我需要有执行力的下属。你把计划拿回去同老陈他们商议,将项目进程尽快列出来。接着可以分阶段完成,同时还可兼顾其他项目。”
杨筱光拿好项目书出门,Philip已经不在。她将项目书递给老陈等人。
有人看至一半,就叫:“难道何之轩有办法让天明的那个模特当上选秀的冠军?”
老陈望住杨筱光:“DG这样的欧洲公司不可能随便延期进入新市场,且这份计划成功的前提是建立在那位艺人在选秀舞台上成功晋级,最好是最后成为冠军或者话题王,不然――”
杨筱光说:“很冒险,但是――很有创意。”
她清楚老陈的判断,她也疑惑何之轩的能量,但她无从选择。工作在眼前,只有做和不做两种选择,不论哪种,她都无好下场。作为下属的天职只有服从。
杨筱光先打电话给梅丽丽。
“财务已经打款到你们账户了。”
梅丽丽喜得颜开:“有劳有劳。”
“何总另有新项目,阿姐有无兴趣?”
梅丽丽自然大有兴趣,没有兴趣的倒是开口说话的那个。
杨筱光简单将何之轩的计划复述。“君远”将和“天明”配合,扶持“天明”的新晋艺人潘以伦参加电视台举办的“炫我青春秀男儿版”的选秀活动。两家公司的公关资源将共享,策划主旨是潘以伦的参赛服饰日常服饰都将由DG提供,而比赛结束后,潘以伦将以最初的签约价代言DG,并参加相关品牌推广活动。
她很无情地报出一个价格,心下恻然,那个价格极其剥削。不过她想,假若潘以伦红了,或许能解决他不能道出的燃眉大急。
梅丽丽忙应和要来详谈,杨筱光又和她约定时间。
老陈仍在叹:“总觉得这位何副总是真人不露相,能同老欧打交道讨价还价到这地步。”
杨筱光口中无味,目中干涩。
不知这盘棋是谁在下,他们都是棋子,其实尚有自由空间。恐怕最没自由的将是那个要被推去选秀的人。
职场的星罗棋布,想到她自己心烦意乱。
到下午,美女老板娘来送奶茶,依旧苦脸。
也或许杨筱光心里有苦无处泄,所以见谁都苦。
连奶茶都苦了,大失水准。同事叫嚷着要投诉,杨筱光说:“老板娘家里有事情吧!难为她了。”
她想,人人都有压力。
她还有另一重压力。
那位神秘莫测的莫北先生终于在百忙之中拨冗给了她电话,问她周日的约会定在哪里。
杨筱光想,反正不能在那家星巴克。被潘以伦再看到她相亲,她还要脸不要了?
她就说:“小杨生煎。”
想起第一次相亲坚决拒绝进生煎店,此刻倒是回归平民,热烈渴望一盒热乎乎的灌满温馨汤的生煎。
对方当她口误,确定:“小杨生煎?”
再不置可否地补充:“这样吧,去小南国,小杨生煎对面,也有生煎可吃。”
她当对方圆场,看来也是个看眉头眼额的人。她就顺着台阶下了,再不发间歇性的精神燥乱。
约会那天,方竹大老远从大西北来电话。
“他人很不错,不像外表那么拽。也算是我的发小,看着妥当才介绍给你。”
杨筱光只问:“我就想问下他老人家家世几何。”
“噢,也就那样。”
电话变得含糊不清,信号出现问题,神州行也不行,让方竹不用再面对杨筱光的质问。
杨筱光琢磨,怎么着也该和方竹她家差不多,不是说发小嘛!她是到高考那天,看见被军车送来赶考的方竹才晓得这位老友原来也属高干子弟行列,瞠目结舌了老半天。
后来杨妈获知方竹的家世倒是很兴奋,总信任方竹给她介绍的对象。话说社会主义的今天,竹门对攀朱门的兴趣还是很大的。
杨筱光翻白眼,谁也不比谁清高到哪里去。
她也就坦荡地去了“小南国”――这个号称“腐败用餐”的著名根据地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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