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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的爱

风雨海啸和地震

天际一片漆黑暗昏

星也粉碎明月陨

电也没有闪光雷声却近在天边一角

你渐行近,用七色的爱

撒向海边平静了恨

柔情无限飞散香吻

星光即闪烁极缤纷

地不再乱震,到处也呈现欢欣

回眸沉默一看,风雨都即刻相爱又相亲

今生有乐趣,皆因你是爱神

[阳光下,可以看见七色的爱。]

江护士长将病房留给暖暖和她的朋友们,只嘱咐不要耽搁太久,病人是需要静养的。

阳光、方竹和杨筱光略陪暖暖说了会儿话,匆匆的,一番嘘寒问暖。

暖暖惦记着他们各自都要上班,本也不想多留他们,且密切关注病床上的父亲,言谈之间,时时神不守舍。

亦寒独自一人坐在林沐风的床前,发呆。

方竹理解暖暖的心思,和杨筱光交换了一下眼色。

“暖暖,你当心一些,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先走了。”

暖暖不好意思。

“我实在心慌意乱,真对不起。”

杨筱光拍拍暖暖的手。

“何必客气,多少年的朋友了。”

方竹一手搭暖暖肩膀上,一手搭杨筱光肩膀上。

“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曾几何时,三个小女孩,背着书包,跳跳蹦蹦,一起手拉手上学。

虽为道伴,形同姐妹,如今依然。

阳光留在最后和暖暖道别。

他看看暖暖身后的亦寒,对暖暖轻声说:“好好保重自己,该说的,直接说吧!这才是林暖暖。”

暖暖摇摇头。

“我不想想那许多,我只想爸爸赶快醒来。”

阳光想伸手拍拍暖暖的头,又瞥了一眼亦寒。

亦寒挺直着背脊,背影傲然,各自都防备。

“我先上班去了。”

暖暖点头,目送他离开。

“我不懂!”亦寒的手指抓着椅背,很用力,指关节微微泛白,开口,“为什么十五年比不上几个月?”

他转身看着暖暖,不让她的目光避开他,湛黑的眼眸,紧紧锁着暖暖的视线,充满了隐隐的愤怒和疑惑。

暖暖的外婆曾经说过,汪亦寒这个男孩子既聪明也漂亮,尤其数那对眼睛最好看,眼珠子漆黑透亮,像天上星星一样。

暖暖指着自己的睫毛对外婆说:“暖暖的睫毛也漂亮,卷卷长长的,像洋娃娃。”

长睫毛漂亮有什么用?

一伤心,一激动,眼眶一含泪,轻轻煽一下睫毛,便会热泪盈眶。太柔弱,太没出息。

不如有双灵动的黑眸,可以那么传情达意,也可以压迫得人无所遁形。

因为那天,她不用看到亦寒的黑眸,她可以那样冷静地和亦寒说:

“我想我们就此结束吧!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回到以前。

或许我们在一起时间太长,都有错觉了,把习惯当成爱,但是那依然只是习惯而已。

你不用浪费钱回来,我觉得我们要各自冷静下来,思考一下自己的错误。

分开的这段日子,我始终在思考,我想——我不爱你,现在,我想通了,十五年太长,我不再浪费你的时间了。”

那么一口气地说下来,连贯的,不停顿的。

如果面对着亦寒的这样的眼神,恐怕她是没有办法说出半句的。

忽而庆幸起,那天是在通电话。

后来,她不接他的电话,逃离家里,离得他远远的。她知道在彼岸的亦寒还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来去自如地往返于两个国家,亲自回来对她追根究底。

他也不会这样,因为林沐风一直对他们说:“你们要留给别人时间和空间,穷追猛打,是失礼的。”

他们学的都很好。

而亦寒,历来比她更冷静。

暖暖被亦寒逼视得无所遁形。

她涩涩地开口:“原来,我们都不懂,到底什么才是爱。”

亦寒的声音,变得逐渐冰冷:“你真的觉得,那只是习惯?”

两人沉默,房中只剩“滴滴哒哒”的心电监视仪发出的规律的声音,表示着病床上的病人处在平稳的昏迷状态。

林沐风安躺在病床上,脸容平和。

暖暖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男人。

想起多年前的画。

《我的一家》。

这就是我的一家。

多奇特,多珍贵,曾经多让人快乐。

也多让人伤心。

但愿自己永远都没有成长,凭着简单的直觉过着童年和少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么,我爱你,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亦寒坚定地宣布,看着暖暖终于惶惑地正视他的眼睛,“我不想改掉这个习惯。”

暖暖无言以对,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男孩,又一次地让她无言以对。

“叩叩叩!”传来敲门的声音,打断两人的紧迫的情弦。

暖暖开门,是路晓。

有些怯怯的,注视着暖暖。

“来找亦寒?”暖暖问。

路晓点点头,看向亦寒,“我找你。”

暖暖侧过一边,把门敞开。

亦寒走过来:“我也有话要问你。”

各自都有话存着。

“你们慢聊,我在这里看着爸爸。”

暖暖想把紧张的气氛缓和,有些迫不及待。

亦寒的身子一直僵直,心底到底还是在不愉快着。

但那些话,忍得一时不说便不说。

暖暖注视着那两人背影,都修长挺拔,忽然心中泛酸。

路晓总是和林家有扯不断的联系。

高中的时候是汪亦寒的同学,后来考到医学院,研究生实习竟然分配到林沐风这里。

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候可以紧密得那么匪夷所思。

如果路晓真的和亦寒在一起,应该挺好的。

★☆★☆★☆★☆★☆

林沐风通常会在能来得及上班的情况下,早起去小菜场买菜,买早点,惯例的油条和糍饭糕。

暖暖也会跟着早起,做粥或者泡饭。

然后扫地擦尘,上上下下,免不了哐里哐当。

吵醒了汪亦寒。

“小保姆。”亦寒睡衣不整地伸个懒腰,对着跑来自己房间的暖暖叫。

看着她要抢着过来给自己叠被子,慌忙伸手拦住,“我自己来。”

暖暖稀奇地说:“大懒猪,难得勤劳。”

“我一向勤劳,只是你一向爱包办。”亦寒整理好自己床铺,双手扶住暖暖的肩,推着她一起走出房间。

亦寒进卫生间洗梳,暖暖回厨房,把收录机开下来放音乐。

早晨的节目中,DJ正在卖力推荐自己喜欢的专辑。

“华尔兹学的怎么样了?”亦寒一边刷牙一边问。

“爸爸上次教的基本步伐已经会了。”暖暖关注煤气灶上的火。

亦寒洗完脸,踱进厨房。

“那我来检验一下成果。”

“你也会?什么时候学的?”

暖暖回头问,亦寒已经走到眼前。十七岁的他已经比十七岁的她高了整整一个半头,她仰头看他的时候,都会感觉吃力。

暖暖看看他身上的天蓝色的睡衣,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系着的深蓝色的短围裙。

“就这副腔调可以跳舞吗?”指指自己的衣服,再指指亦寒的衣服。

亦寒微微俯腰,做了一个邀舞的姿势:“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眼神里带出点傲然的气势。

暖暖也着实好奇,想探亦寒跳舞的真假,便也不管两人一身的不合时宜。

将手轻轻伸给亦寒,两手指尖相触,几乎同时互相小心地握住对方。

亦寒伸出另一只手,隔着暖暖的衣衫,谨慎地搭在她腰背际的衣衫边。

慢慢地靠近,渐渐感觉到她皮肤上的微温。

当他的手扶住她的身体的时候,两个人都轻微地,各自不自然地僵了一下身子。

暖暖微抬头,看到亦寒正俯下头。

他一向剃板寸,贪好打理,这个时候背向厨房窗外射进来的清晨的阳光,眉目好像都沾上了太阳的光辉,一侧脸颊轮廓清晰明媚。

这个英俊的少年在这样一个明朗的清晨,穿着落拓的皱巴巴的睡衣,用这样一个亲昵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有那么点点的偶然陌生,以及,让人头晕目眩。尽管他是她那么熟悉的,从小相看长大的人。

亦寒也看住暖暖,仰脸的,稍微迷糊的样子。头发散散垂下,袖子是卷起来的,围裙在身际扎得紧紧的,因此让裙际起了小蓬蓬。让人想起宫骑骏的小魔女。

两人目光相对,又慌忙各自转开,只看脚下步伐。

其实靠得如此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昨日还各自都是小孩子,在大人面前争宠撒娇的。

现在相对着,用这样的成人的姿态,互相握着对方的手。

情形缠mian,状态暧mei。

少男少女不由自主地都心随神外去了。

“没有音乐诶!”暖暖开口,打破两人的胡思乱想,“广播又吵。”

“打拍子。”亦寒果断地伸手关了收音机,自己迈开步子,口中小声数拍子。

暖暖随着他迈开步子。

亦寒的步伐的确是熟练的,不知练习了有多久,只还是没有林沐风那样放松自然。其实在窄窄的厨房里,也无法放松自然。还得小心不能碰到茶杯水壶和饭碗。

但是在这窄窄的空间里,两人磕磕碰碰,小心翼翼,转出一个又一个的圆。

男孩宽宽的睡衣下摆轻轻鼓动,交或摩擦着女孩的围裙的裙摆。女孩长发飘然,转身的时候在男孩肩际划出黑色的圆,再落落地飘下。

半室的阳光,半室的阴影,间或笼罩着他们其中一人,平分着少男少女的青涩的圆舞,又彷佛将两人包裹得紧紧的。

男孩女孩都如意料之中地低头,头抵着头,看脚步,都怕错,更怕此情此景下的不知所措的相对。

逐渐默契,便显出了年轻的舞姿翩跹。深蓝浅蓝在阳光底下跳跃,沐浴光辉。

亦寒口中打拍子,下巴悄悄悄悄俯到暖暖的头侧,看着暖暖白皙细腻的脖颈上的林落的黑发。阳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渐渐合一。他慢慢收紧手臂。

一个转身,暖暖望着自己对面的碗橱的玻璃上映出穿睡衣的亦寒和穿围裙的自己,亲昵之中有点怪异。小小心动里一阵调皮涌出,大感可爱有趣,多看两眼,一时走神,脚步踏错,被猝不及防的亦寒给踩到。

“哎呀!”收手回来,另一只手仍然被亦寒握住,他就势将暖暖往她身后的木凳上一送,一个圆满的姿势,让她得以款款坐下,放开她的手。

暖暖嘘口气,低头揉脚。

“你老不专心。”亦寒蹲下来看她的脚。

没有大碍。

“我们家厨房太小。”暖暖推卸责任,“你什么时候学跳舞的?”

“哈,我是天才。”亦寒在下巴比个直角手势,抱膝,“刚才气氛那么好,被你一声怪叫给破坏。”

“哼!”暖暖仰起头,噘嘴。

“可以挂油瓶了。”

煤气灶上的锅子发出“呲呲”的声音。

“赶紧赶紧,锅开了。”暖暖推着亦寒。

亦寒起身把煤气关了,进卫生间换衣服。

暖暖再度打开收音机。

“在这场演唱会上,哥哥张国荣为香港癌病儿童基金会募集到一百多万的善款。不过比较遗憾的是香港的媒体向来八卦,只是把报道的焦点对准了哥哥穿高跟鞋表演和向爱人表白上面。这对于这场高水准的演唱会来说,的确是有所不公平……”

“就是就是!”暖暖起身,拿碗盛出泡饭,直嚷嚷。

“你又义愤填膺。”亦寒穿好校服,走进厨房,自自然然端起暖暖刚盛好的泡饭。

“好想看全场,杨筱光说只有香港有卖碟,她要叫他们家亲戚给带,轮到她看够了给我看都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暖暖闷闷地说。

亦寒给自己倒了一些酱菜,一边吃一边向暖暖确定:“是跨越九七演唱会?”

“嗯,是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罗嗦的你老念叨。”说着淘淘耳朵,“耳朵要生茧。”

“讨厌。”暖暖顺手锤了亦寒一下,“这可是非常GREAT的一个演唱会。”

“叩叩叩。”有人敲门。

“爸爸回来了。”暖暖跑去开门。

门前站着路晓,穿着整齐的校服,校服的拉链敞开一半,里面一件粉红色的翻领T恤,是秋季ESPRIT的最新款。这样衣着,简单又精致。

那件T恤是暖暖曾和杨筱光方竹一起逛街的时候看到过的,标价00多,三个女孩都试穿,暖暖穿在身上最显娇。但是不能接受价格,也就放弃了。

暖暖是一分一厘计算着花的孩子,从来不肯给父亲增加更多的生活负担。

然,眼前看到路晓这样穿,显得通透好看,不是不艳羡的。

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的深蓝色的围裙,真有点邋遢。

“暖暖姐姐,汪亦寒在吗?”路晓微微笑的,语调清亮亲切。

暖暖也扬起微笑:“在吃早饭呢,进来坐吧!”

亦寒早抓住书包窜到门口要穿鞋。

“你来得倒早。”

“那是,你答应给我补物理的,我怎么能迟到?”说着,路晓扬扬手里的三明治,“我可带了贡品来的。”

亦寒对暖暖说:“我先去学校了,要给我们班长大人补物理,她老人家刚在期中考物理上落马。”

说完,被路晓扬起的小拳头锤了一下。

“揭我短。”

亦寒拿过路晓手里的三明治。

“怕什么,你跟我们家林暖暖一样,是数理化压迫下的一对儿难姐难妹。”

暖暖神色倒是淡淡的,说:“那你快去给同学补课吧,今天爸爸的早点便宜我了。”说好,挥手拜拜。

亦寒挑了挑眉毛,系好鞋带,起身看住暖暖,只是稍稍片刻。

挥手拜拜。

并没有语句上的道别。

暖暖看着他们俩人远去的背影,证实心里的不爽快。

好好的早晨,好好的自己和亦寒在厨房里跳舞,好好的心情,都被莫名其妙弄得糟糟的。

“笃笃笃”,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林沐风一手端着小锅子,里头装着油条,一手拎着塑料马甲袋,里头装着肉和蔬菜,走了上来。

“爸。”暖暖整理了一下表情,扯了一个笑容出来。

“亦寒怎么那么早去学校?还和女同学一起走的。”林沐风脸上略有不悦的狐疑。

“帮同学补课呢!”暖暖说着,接过父亲手中的东西,一一摆放到桌上。

“你们也十六七了,都是大人了,难免会有些大人的心思。可是毕竟未成年,对待有些事情可要慎重。”林沐风和暖暖一起整理桌上的食品的时候说。

这话意有所指,暖暖自然是懂得,而且还冒出些幸灾乐祸的情绪来。

转念间,觉得自己的心情在这个早晨真是荒诞曲折,千奇百怪。

到了学校,本来应该是英语课代表领晨读,可教室里大半的人闪了个没影。

暖暖放好书包,就见杨筱光正一边哼唱小曲,一边迈出有节奏的舞步进来。看到暖暖到了,一脸小促狭地跑过来。

“你终于到啦,走,带你去看童话场景。”拉着暖暖往外走。

“什么呀?”暖暖不明所以地,只得跟着杨筱光走。

走到音乐教室前停下,人头撺动,正是小王老师和几位同班同学在围观。

杨筱光拉着暖暖往教室的门内探。

音乐老师和体育老师正在领舞华尔兹,旁边有几对同学跟着一起跳。

“你看。”杨筱光指着其中一对同学。

是阳光和方竹,男孩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裙。

分外英俊,分外美丽。

两人正舞到窗前,一束阳光洒在这对少男少女的身上,洒在他们的礼服上。方竹抬头正望着阳光,阳光也低头,正好望向方竹。一对儿漂亮的男孩女孩的四目相交,原来那么美好。

一切都圆满的样子。

“那倒是真的很童话。”暖暖喃喃自语,“方竹什么时候舞跳得那么好了?”

杨筱光得意地说:“你不知道了吧,据说是阳光手把手教出来的。小王老师选他们出来做年级代表参加学校示范演出呢!”

暖暖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谁教亦寒跳华尔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