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齐铭身体是舒服了,心里却是一个又一个疙瘩噼里啪啦起来了。冰冷的夜风夹杂着雪籽一粒粒迎面吹来,他虽西装革履,衬衣却敞开了好几个扣子,也不觉得冷,大片大片胸膛裸露在外头,还有宁小青激情的时候留下的抓痕,历历在目。
指尖的烟,猩红的火光被风吹得亮晶晶的,一转眼就燃了一大半,飘渺的烟雾朦朦胧胧的,他似乎又看到了宁小青刚才隐忍着啜泣的委屈样子。
似乎,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才高中,她挽着陆沉雁的胳膊,树袋熊一样挂着,陆沉雁从小就是那种不易亲近的人,即便是男女朋友,那时候他也是沉着一张脸,斜斜的瞟着她,不怒不喜,平平淡淡。可那样宁小青也开心啊,每天笑得阳光灿烂,那么赏心悦目。
即便是刚用了手段得到她的那时候,她也是有笑容的,会努力迎合他,去试着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学着适应他身边的人。
现在呢?真的很久不见她笑了,木着一张脸,他都没有兴趣看了,有欲望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风尘仆仆的来,抓着她就往床上弄,不知轻重的要,纾解后也不再逗留或者过夜了,头也不回抽身离去。
以为,他们也就这样了,他要,她受着。他不要,她也不埋怨,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有时候,她觉得她其实已经死了,留着躯壳任他享用,她保管着她的灵魂。至于是什么原因,她不说,他不问。
可是,刚刚杰森的电话,那三个字,竟然让她浑身一阵,整个人都缩了缩,忽然的紧致,差点就让他泄了,她几时不曾这样了?
陆沉雁,还真的是魔障啊!
凭什么她也这样,安阳也这样?
念及安阳,他的眉头蹙得更加厉害,眼神都阴婺了。
寒着脸掏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老大。”电话立马被接通了,有男子毕恭毕敬的声音扬起。
“行动吧。”关齐铭冷冷落下三个字啪挂了电话。
他其实不太这样摆脸色,他的声音也一直都是魅惑的,只是对象是陆沉雁,他这辈子最大的对手,他没办法冷静的维持原来的样子。
快要燃到尽头的烟,被他有力的指弹开老远,烟蒂在车道上滚了几个圈帕拉落到了铁板下面的下水沟里。虽然看不到,虽然听不到,但仿佛就是有“砌”地一道声音响起,像烧沸了的油锅里,忽然放进去一条湿淋淋的鱼,鱼皮沿着锅滑下去的那种煎熬难耐的声音。
……
几日后,B市各大电视网站报纸都热闹了起来,原来是“躲猫猫”事件再次来了,才安静了几天,军区又死了人!
这次,死的还是跟“M”案子相关的人,死者是当年焰的一个堂口老大,江湖人称黑豹。
当年,黑豹因为非法走.私贩.卖枪支被抓,因为安康没招供,军方跟政府都只抓了个现行,枪支数量虽不少,但不至于判死刑。再者“M”案还没有破,安康和黑豹都是重要的犯人,兴许随便一个背后都有一座强大的靠山,想要连根拔起只能稍安勿躁。于是,两人都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安康在“躲猫猫”事件中身亡之后,军方格外注意对黑豹的保护,张汉也连着下了好几个命令,对第五军事监狱的看管更是严上加严,但还是失败了。而且,重要的是,这一次,还有视频和照片流出。偏偏还选在了早上五六点的时候爆出,即使军方要着手干预,也已经来不及了。
监狱里,除了一盏晕黄的小桔灯,就只有高处的小天窗里幽幽照进来一些光芒,天际泛白的鱼肚皮告知大家天已经蒙蒙亮。
黑豹赤膊缩在冰凉的木板床上睡着,有士兵皱着眉踢他起床干活,他不动,士兵蹲下去探了探鼻息,有气,又猛地踢了一脚。这时,房间里便有了闷哼声,是那黑豹的。
“你.他.妈别装死赶紧起来。”这是那个士兵的。
“嗯~”黑豹不耐烦的闷了一声,仍旧躺着。
“靠。”士兵骂了一声,随手提起刚刚搬进来的一通冰水,整桶倒了下去。这些在黑.道上混过的,简直就是毒瘤,即使在军事监狱里也是一副老大哥的模样,从来没半点规矩。虽然张连长已经下了死命令,暂时不能做任何逾了规矩的事情,可这个黑豹,已经连着一个月没有参加参加劳教,他负责这个牢房,已经被张连长批了好几次了,今天实在是已经忍无可忍了,还是偷偷摸摸地提了两桶冰水过来。
却不想就是这两桶冰水,让他猝死了。
……
陆沉雁的枪伤还没好,那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酒,伤口发炎加上被人狠撞了下,流了不少血。他醉得厉害,穿得黑色衬衣和深灰西装,木易也没发觉。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一向守时的总裁却没有出现在公司,不少文件没人签,电话关了机,木易只以为他仍在醉着就没去打扰。
直到傍晚,桑晓来公司里,小白拿钥匙跟她一同回陆沉雁的私人住所,才发现了昏睡在床上,发着高烧的陆沉雁。
身上有枪伤,就算是军区医院也不安全,只能在家里治,而且还不能给外人知道。桑晓和小白两人照顾了两天一夜,他的伤口才止了脓,但还一直低烧着。原本桑晓的意思是再休息一天,不料军区却翻了天,一大早就被薛子明一个电话喊醒,陆沉雁到现在精神都不怎么好。却不得不强行提神,一遍一遍的分析这个被偷拍的视频。
“雁子,你到底不是军区的人了,别看了,让那些老头们自己去处理。当年离弃的时候那么决绝。现在有困难了,却叫得比任何人都欢,把你当什么呢!”
桑晓向来不喜欢陆沉雁再沾与军区相关的事情。再说了,她来了这么久,他一直就在埋头看那些有的没的,她这么被忽视着,自然也不开心。站在他面前,一双手故意弄了上去,遮住了他面前的大半个屏幕。
“终归这案子,又是靴子拜托的,看看吧。”陆沉雁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拨开她的手。
桑晓不让,“雁子,你真只是为了靴子?”
“你想说什么?”陆沉雁默了默,抬眸冷静的看着面前有些无理取闹的桑晓。
“我想说什么你知道。雁子,你是我未婚夫。”从安阳回来的第一天,她就没有安宁过,许落时不时的再耳边挖讽,爸爸有意无意总在家里说她不够努力,而这边,却总有不好的消息。就拿这次雁子受伤,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偏偏她这个正派女朋友却只能装无知。她老早就想来质问,却因为他受伤,一直拖到现在。
“那有怎样?”陆沉雁仍旧抬着眼,淡淡的看着她,根本没有那天在BLUESCLUB里面是表现出来的缱绻情深,而桑晓,也不是那天表现出来的温柔大方。“桑桑,我承诺给你们婚姻,但并没有承诺你们爱情。”
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单单一个你。
“你先回去吧,这个案子,我非管不可。不可以回去告诉你爸爸,让他限制部队给我一切消息,如果,他愿意的话。”
如果,不想让他碰,有很多方法,又何必主动来着找他?这个案子,是横亘在他心中的结,打不开,他喘不过气。
果不其然,陆沉雁毫不意外的看到桑晓转身而去。
他则仍旧平静的分析案子。
第五监狱已经死了五个人,前面三个都是集体监狱的,一个是跟集体监狱里的狱友起了冲突,一个人被孤立,狱警没有出手制止,那个人被殴打致死。
一个是外出劳改,企图逃走,攀上院墙时不慎脚滑了下,狱警没有去接,任由他掉到地上缺了底的啤酒瓶上,刺穿心脏,抢救无效死亡。
还有一个,是跟狱警起了冲突,狱警失手抡了他脑袋一棒,当场死亡。
这三个,部队都打哈哈遮过去了。
第四个,是安康,体内被人注射了药物,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而死。至今都没有查出凶手。
如今,又有了第五个。
前面都是军方的错,不能告知公众,安康和黑豹,却像民间谈论的那样,到底是受虐待而死,还是反抗暴力致死,还是被特工暗杀掉了。
陆沉雁反复想着这几个月来的五起死亡事件,眉头越蹙越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