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倾挺拔而修长的身子站在桃园中,桃花纷飞,如雨般洒落,飘舞,飞扬,旋转,舞出优美之甚的痕迹,却终究飘落于尘埃之中,零落成泥。
粉色桃花随风起舞,漫天花雨,甚为美丽,还有几片飘落在肩上,头上,衣襟上,更有飘向远处不知踪影的,却仍是以最为灿烂的时节竞相怒放。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女子清幽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好诗。小清儿真是文采斐然啊。”他转过身来,很是赞赏的拍拍手。
女子不语,只是抬头望向那一园桃花,红绿相间,分明多了丝世外桃源的意味,桃花源处,鸟语花香,落英缤纷,黄发垂髫之乐,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平淡的生活,原来,自己想要的一直是这种生活。她瞬间明朗。
侧过身子,猛然瞧见眼前男子意味深沉的眼神,她转过头去,不去看他,走向桃园更深处,背后传来落玉倾的大喊道:“快点回来,等下进宫。”
雪清涟前进的脚步一顿,进宫?罢罢罢,自己走来走去终究也离不开皇宫的怪圈子,自己从这一个皇宫跳到另一个皇宫,这又是为了什么?或许,这次是不一样的吧,她是为了姑姑而来,那般空灵绝美的女子,却有着那样的命运,是上天的不公还是命运的离弃?但愿姑姑以后的半生都能安详度过,还有她的孩子,也要平安无恙。
一个时辰过后,雪清涟着一身浅色外裳衬蓝底抹胸长裙,头插一支白玉金步摇,轻扑胭脂,描丹蔻红唇,细描眼线,姿容端庄大方而不失灵韵之气,脚蹬白色绣花金丝镶边靴,全身透着高贵之气却又不盛气凌人,看的落玉倾一个劲儿的夸赞她。
随着落玉倾坐上皇宫派来的专用皇室的两匹马拉的马车,车内华丽精致,令一度坐惯了简朴马车的雪清涟浑身不自然,落玉倾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在长长的袖子底下,他的手紧紧握着雪清涟的手,才使她安静了许多。雪清涟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沉默般低头,其实,落玉倾没有那副赖皮样子还真的不错的,她在心底悄悄的对自己道。
过了皇宫正门,落玉倾拉着下了马车,早就有公公在那里等着带去见皇帝。
落玉倾紧紧的抓着雪清涟的手,穿过一条有一条的回廊,跨过一个又一个门槛,雪清涟明明跟着他,看这个眼前抓着自己的瑰丽男子,却还是有那么一丝错觉,时光流转,曾记得那般雍容冷峻的男子也是这么拉着自己,紧紧的抓着,不肯放手,过了有多久,才能想起有这么一刻的时候。
耳边传来落玉倾温和的声音:“到了。”他放开了她的手,自己整一整衣襟,独自上前踏进那一室的热闹之中。
果然,满室的人都俱惊,眼带艳羡,崇敬,和许多分不清的情感一起都聚集在了这位名动落兰,躁动一时的绝色而王爷。天下女子莫不对他都抱着少女怀春般的狂热。也自然包括这殿堂之上的女子,也包括从落玉倾一踏进就有一股炙热眼神望着他的白衣素雅女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傅丞相之独女,傅嫣然,还是景和王爷的未婚妻。
雪清涟站在门外看的甚是真切,不禁诧异,这般看起来淡然的女子原来也如此迷恋落玉倾,从她看他的第一眼起就能看出,这场婚姻也许会是落玉倾的劫,也许也是傅嫣然的劫吧。
雪清涟小心的跟在落玉倾的身后,待他一进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后,她站在了内殿最为偏僻的一个角落。她在暗处仰头便瞧见了落兰国的皇帝,原来这般年轻,与离麟一般的年纪。雪清涟心底一阵颤抖,为何就算就过去这么久了,自己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世事无常,往日的伤口终究还是会成为心底不可磨灭的一道疤痕。
“臣落玉倾参见陛下。”落玉倾此时没有了往日与雪清涟嬉皮笑脸般的模样,一脸平静,眼里也看不出任何感情的向坐上俊朗且气度不凡的皇帝拱手参拜。
皇帝一脸笑意,眼底却带着刻意的疏离望向底下一众,平和的说道:“侄儿,今日有你的好喜讯啊,不必拘礼,来人赐坐。”
落玉倾随即转过身去,环顾了一眼周围,眼神直是掠过傅嫣然,便笑着向雪清涟的方向走去。
雪清涟一惊,连忙将自己隐藏在巨大柱子后面,却见着落玉倾在自己的柱子前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当下松了一口气,靠在柱子上。
“侄儿,你知道朕今天为何要叫你来吗?”
“微臣不知。”
“倾儿这些年为朕和朕的国家四处征战,实在是劳苦功高,毕竟你也是个王爷,朕也存有私心,希望朕的侄儿能平安,所以朕才下旨给侄儿赐婚。朕相信,侄儿不会反对的吧?”
落玉倾远远的望着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帝,随即拱手漠然道:“臣谢陛下隆恩。”
雪清涟紧紧的看着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落玉倾,心仿佛被狠狠的揪了起来,其实他是寂寞的吧,也是无奈的,除了一声“皇叔”,他可以赴汤蹈火,也可以为他边疆征战,一切的一切,他为的都是他而已。可是,最终的最终,他却还是逃不开服从,包括他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只是为了他的国家而已。
那般隐忍却还是张扬跋扈的绝代风姿的男子,最终还是有他不肯敬仰的东西存在的,他经历沙场无数,他可以游戏人间,可以饮酒仰天高歌,却只因为那高高在上的男子一句话,他就要屈身道:“臣谢主隆恩。”这不是讽刺,却是直刺心底的刃枪,看不见血流出来,却可以教人痛透全身。
接下来无非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会,主角便是落玉倾和那傅嫣然,雪清涟觉得心头闷得慌,便从柱子身后慢慢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任身后传来一阵阵女子娇声欢笑,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觉得有一方能让她可以安心下来的便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