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很快便接了电话——
“妈咪,你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回来,我等你电话等了一天了。”洛子笙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委屈的抱怨。
洛晨嘴角挂着浅笑,耐心的解释道:“今天妈咪一整天都很忙啊,现在才有空嘛。”
回应她的不是女儿的声音,而是洛子柏:“妈咪,坏蛋为什么要把我们送回家,把你留下呢?”
洛晨一愣,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她才开口说道:“因为……”
“是不是因为你是她老婆?”
电话那头等不及的抢先说了出来,洛晨有些诧异,洛子柏是怎么知道的,她每次跟千临北谈什么都有意的避开两个孩子,就算有时候他们会听到一些模棱的话,那么小的他们也不应该会知道的。
没等洛晨回答,洛子柏开始认真的说着:“妈咪,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洛晨回过神来,柔和的说着:“妈咪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你们现在好好学习就成了,我留在这边只是因为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把事情处理好,我就会回来。”
“那好哦,我跟洛子笙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的。”洛子柏是第一次没有刨根问底而是乖巧的答应着。
洛晨挂掉电话,转身关灯准备睡觉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站在她前面。
“你干嘛?”洛晨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千临北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最后眸光落在她脸上:“我有答应过你睡沙发吗?”
她嘴边勾起浅浅的嘲弄:“我不睡沙发难道还要跟你同床共枕?”
千临北闻言,唇瓣的弧度勾的更深,温热的气息盖在她耳朵上,嗓音性感低沉:“可是我想跟我夫人一起睡,怎么办呢?”
洛晨蓦然僵住了,他身上的烟草气息一点一点的萦绕在她的鼻间,体内燥热不安的血液翻滚涌动,脸颊逐渐嫣红。
她侧了侧身子,想要躲开,他却靠的更近。
她紧绷着神经,低呼一声:“千临北,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不冷不淡的声音徐徐响起。
洛晨整个身子因为他的靠近都僵持着半躺在沙发上,疲倦的按着眉心:“千临北,我真的没兴趣跟你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你又何必要这样坚持?放我走不是很好吗?”
他眯了眯眼,离开她身边,目光冷冷的睨着她,眼里像是碎了冰:“洛晨,你最好祈祷我对你的兴趣会更久一些,不然……”
面对他欲言又止,赤裸裸的威胁,那种莫名的恐慌让她心跳漏了一个节拍,看着眼前的人已经离开,她无力的躺在沙发上。
闭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一些陌生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很努力的想要扑捉那些画面,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不行。
她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就算是如此她头也疼的离开,双手撑着沙发起身,走了两步,瞥眼看见茶几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盒子上面还有一张纸条,她弯下身子不急不忙的打开——
“今晚穿着这套礼服,六点钟再楼下等我。”
没有署名人,洛晨放下纸条,心里已经猜到,这是千临北留给她的,打开盒子,是一件浅蓝色的露背的礼服,下身是长长的摆尾。
有些嫌弃的拿起来,她并不喜欢这样的礼服。
只是不知道今晚要做什么,穿这么隆重。
洛晨六点钟很准时的在楼下等他,或许是昨晚他说的话真的有些吓到她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脱身。
没等一会,他也来了,还算准时。
洛晨提着裙摆,优雅的走上车。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的坐在车里,反正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了,没必要多问,万一问了他不愿意回答,又是一番争执。
车子在一个豪华的游艇前缓缓停下,洛晨跟着千临北下车,距离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边往游艇上走去。
夜间的温度总是要低一些,洛晨冰凉的手指相互搓揉,鼻尖也被冻得通红。
千临北刚一上游艇就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跟他打招呼,洛晨正好找机会溜走。
东看看西望望的,找到一个位置还算避风,才坐下休息。
她有很久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了,在A城的时候她就从来不去这种宴会,第一,很浪费时间,第二,她需要有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孩子。
“船舱前面在放烟火,我们去看看。”
听见女人稀稀落落的声音,都往那边走去了。
洛晨也好奇的起身,跟在她们身后。
全部的人都再关注前方的烟火,没人顾虑到后面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猛的往洛晨身后撞去。
“啊——”她惊呼一声,脚下趔趄不稳,刚好这个位置船舱上的护栏很低,头朝底的一下落入了海水中。
“砰”的一声,海面上荡漾出巨大的水花。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喧哗声也骤然响开。千临北也看了一眼水面上只能看见一个脑袋的人,熟悉的五官刻在他的心上。
他脸色突变,就要下水救人的时候,被一个人捷足先登。
洛晨本来是会水的,但是因为这水太刺骨了,她掉水那一刹那,小腿被冻到抽筋,身子也凉透了,根本没办法往水面上游。
她后悔,自己怎么会跟千临北来这边。
一时间,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洛子柏,洛子笙,范于芳,顾盼盼,千临北……最后还有洛安初,她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不舍。
她在嘴边勾起一抹苦笑,嘴边喃喃自语:“千临北,原来是这样……”
韩牧澈把她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昏睡过去了。
游艇也是在海外,没那么快靠岸,他着急的帮洛晨按着胸口的地方,但是地上的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让开。”
一道冰冷的声音打破周围人群的躁动,韩牧澈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站在一边。
千临北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捏住她的鼻子,俯下身子,对着她的嘴巴吹气。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地上的人呛出一大口海水,突兀的睁大双眼。
眼前放大数倍的男人的脸让她整个人都懵了,她全身的血液都再往上窜,双颊感觉异常的灼热。
“你……你……先放开我。”她结结巴巴的开口掩饰她心中的尴尬。
千临北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声音透着凉薄:“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种态度?”
她双手撑在地上,才慢慢站起来,下意识的呢喃:“你救我本来就是应该的。”
他狭长的眸子眯了眯,抿唇不答,像是再细细的思量她说出的那句话。
落一次水,好像人有些不一样了。
人救过来了,周围的人假情假意的寒暄了一番才逐渐散开。
幕娴烟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她整个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声音也一改平时的温柔充斥着怒气:“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站在她身边唯唯诺诺的男人把头埋的更低,小声的解释道:“主人说你不喜欢洛晨,所以让我们几个想办法让你开心。”
男人也是觉得委屈的不行,本来他想着让洛晨落水,能让幕娴烟高兴,然后主人也就高兴了,主人一高兴,他的日子又会好上很多。
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幕娴烟眼睛眯成月牙状,沉默很久才开口:“下次别这么自作主张,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你帮我做的。”
“是,幕小姐。”
见她怒气消了一大半,男人悬着的心终于敢放下来了,他发誓,他以后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自作主张推洛晨下水。
“你先离开这里,等会别让人引起怀疑了。”幕娴烟不冷不淡的声音缓缓响起,今天的事她不敢保证不会有人知道。
她记得这艘游艇上是有监控的,只有她现在这个位置没有,她绝对不能跟这个男人一起出现在外面。
她不知道千临北会不会有这么关心洛晨,把监控弄出来查看,但是以防万一,她不敢冒任何险。
幕娴烟看见男人的身影没入人群中,她才提了提抹胸礼服朝千临北那边走去。
“临,洛小姐没事吧?”她脸上的惊慌之色不像做假,眸子也透着关心。
千临北对上她的视线,语气不温不淡:“没事。”
幕娴烟脸上露出笑意,喃喃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随后,她走到千临北身侧,很自然的挽着他的手臂:“刚才爷爷叫我找你过去,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呢。”
“嗯,那我们先去找幕老。”千临北点头答应,洛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所以他才会答应的这么毫不犹豫。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洛晨紧紧握着的手指瑟瑟发抖,海面的清晰的空气她却呼吸不到,只感觉胸口闷闷的快要窒息般的难受。
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非要把她带回来。
想起刚回到A城,他们肆无忌惮的再大街上拥抱,亲密的谈笑,她为他打扫,做饭,甚至现在当着自己的面,他们也可以这样挽着对方离开。
突然感受到一股很大的夜风,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想找个避风的地方,可是因为站了太久,本来就冷的双腿有些麻木,刚迈出一步,腿就支撑不住身子的力量往后倾斜。
韩牧澈一个箭步,接住了她,眉宇间的关心之色浓郁的散不开:“怎么不小心一点。”
洛晨怔怔然抬头,她记得在海里昏迷前的那一刻,她有闻到这样的气息,原来是属于韩牧澈的气息。
蓦然间,她嘴角扬起一抹笑,笑着笑着就哭了,“韩牧澈,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救了我。”
他脸上疼惜之色一闪而过,放开手中的她,恢复痞痞的样子:“因为你是我姐姐,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洛晨脸上的笑慢慢止住了,眼角的泪水也被海风吹干,冷清的眸子里毫无温度,嘴边像是机器一般的陈述:“韩牧澈,你以前怎么对我,我可以不计较,你知道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所以我也算不得你的姐姐,以后我希望我们可以当做陌生人。”
她现在没那么多心思去计较那么多,她不想跟韩牧澈有更多的牵连,最怕的是两个孩子……所以,现在她可以放下一切仇恨,只为了跟他做陌生人。
韩牧澈看着海面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要把我当陌生人也好,当什么都好,这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洛晨气极,伴着海风低低的吼声响起:“韩牧澈,你别这样一根筋好不好?我都可以放下仇恨,你究竟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真想知道?”韩牧澈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看着她期待的神色,他身子往前倾了一点,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低声响起:“因为,我爱你。”
洛晨猛然推开他,看着他嘴角的笑,她胸口翻腾着怒意,嘴边更是怒不可遏的说道:“韩牧澈,你这个疯子,你休想。”
说完,转身就跑,她一刻也不敢跟他呆下去,她怕他还能说出更让她刺激的话来。
韩牧澈看见她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才慢慢消逝在夜色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自嘲,看似无意间的一句话,没有人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再她面前说出来。
虽然她的反应他已经猜到了,但是他心里还是会有期待,直到她如避开毒蛇猛兽一般避开他时,他能听到心口的某个地方被撕的粉碎。
游轮靠岸,洛晨找不到千临北再哪里,外面又冷,她没有犹豫直接先回家了。
家中每一寸地方都有过他们以前生活的痕迹,只是已经五年了,这些痕迹早已经被另外一个女人磨平了。
她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为什么老天爷要让她恢复记忆。
当初她因为没办法面对孩子是韩牧澈的,所以才让路齐找了催眠师抹掉那段记忆。
她记得当时催眠师说过,这不是永久抹去这段记忆,以后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就能想起来了,当时她还不以为然。
她本来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恢复那段不堪的记忆,只是偏偏这么巧,一个落水,就莫名其妙的恢复了。
而且落水,她隐约记得,好像有人再后面推了她一下,她已经很久没回A城了,怎么会有人会想要她落水。
那可是海里,不是一条小溪,一不小心就会致命的。
究竟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想要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不等我?”
一道不温不淡的声音响起,洛晨回过神来,看向千临北,并没有被他骇人的表情吓到,而是淡淡的说道:“因为我冷,而且我以为你要送幕小姐回家,所以就先走了。”
千临北神色淡然,不过眸光从未从她身上撤回,抿唇说道:“给我做一碗面条。”
“为什么?”洛晨下意识的问道,她就算是现在恢复了记忆也猜不到他心中到底再想些什么。
千临北背脊靠在沙发上,抬手按了按眉头心,似是有些疲倦:“因为今天这个日子,我想吃你做的面条。”
今天什么日子?洛晨好奇的皱了皱眉,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过她还是悠悠起身,去了厨房帮他做了一碗面条。
再放辣椒的时候,她勺子里准备好的辣椒,她尽数倒进垃圾桶里,才把面条端出去。
千临北不是第一次吃她做的面条,这应该算是第二次了,跟上一次做的差别太大,他不由的看了洛晨一眼,才开吃。
味道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没有辣椒吃起来舒服多了,却不是那么习惯了。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吃没辣椒的东西了,自从她走后,他也开始吃辣。
洛晨见他夹着面条晾在半空中,不由的问道:“味道不好吃?”
“面条里怎么没有辣椒?”千临北知道她没有记忆,而且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面条。
“你不是不吃辣椒吗?”洛晨没好气的说道,她专门没放辣椒的好不好,现在还这么问她。
千临北猛然间抬头,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庞,微微眯着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辣椒?”
完了,完了,洛晨心跳都被吓得漏了一个节拍,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失去了记忆根本不可能会知道他不吃辣椒,现在怎么办……怎么解释。
她眼珠转动了两下,突然两眼放光,有了!
“那个是幕小姐告诉我的。”
千临北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一些不一样的情绪,但是她终是掩饰的太好了,而且如果是幕娴烟告诉她的话,这一点很正常。
幕娴烟很关心他,告诉他老婆他的饮食习惯这一点还算比较合理。
见千临北终于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面条了,洛晨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一节,她现在还不想让千临北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一直等到他把面条吃完离开,洛晨起身收拾碗筷。
她刚抓上碗筷,想到这么做不对,失去记忆的她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把碗筷放下,坐在一旁。
看见千临北从浴室出来,她好奇的问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我的生日。”
洛晨听到他的回答,人已经又去了浴室,她一拍她自己的大腿,被他一说,她就想起来了,今天确实是千临北的生日。
她居然忘记了!
她以前虽然跟他相处不久,可是他的生日她是记得非常清楚的,因为她跟他的生日就相差三天。
突然门铃声响了,洛晨见千临北还在浴室,她起身去开门。
幕娴烟和顾予深一人手中拿着一束红玫瑰,一人手中拿着一个蛋糕,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来给千临北过生日的。
“这么晚才过来,没打扰到你们吧?”幕娴烟永远都是这么温柔客气。
洛晨也不好说什么,一样客气的说道:“没有,没有,快进来吧。”
顾予深一进门就啧啧说道:“果然女主人回来了,连家都变得不一样了,有温暖的感觉。”
洛晨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接话,这家里完全就跟她不在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真不知道顾盼盼这个哥哥是那只眼睛出了问题,睁眼说瞎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