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一角,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不是早晨吃的早餐太少了,连带着现在头也开始有点晕。
见她这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推着病人路过而来的护士长斜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道,“不舒服是吧?不舒服你就早点下班,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新手唯一的缺点就是,任何东西都需要学习的过程。
徐伽冷哼了声,心想道这人什么来头,这么欺负新人,刚想过去说些什么,她的脚便先软了下来,头晕,眼黑,旋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朦胧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之后便再也没有意识了。
眼睛迷迷糊糊的睁开,意识迷迷糊糊的苏醒,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居然没出息的晕倒了,进急诊室上班的第一天,就晕倒在了急诊室里。
这说出去,多少真的有些丢人。
更何况这还是她第一次晕倒,小时候都没这么脆弱!
女人蜷缩在小沙发上不肯起来,赖在沙发上装死,身侧传来一道男声,“既然醒了,就起来。”
“老躺着不好。”
闻言,徐伽打了个激灵,她在哪?身边居然有人,自己还没发现,真的好蠢。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起来。”徐伽一下子坐了起来,整理着自己身上的东西,当下便猫着腰往门外退,却听到那男人继续道,“你要去哪儿?”
女人愣了下,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目光上移,她有些晃神,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了?还是……刚才晕倒的时候摔的太重了?
宴北川怎么会在这?那个’恶魔’怎么会在这?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有着这样的错觉,这太可怕了!
徐伽弯着身子猛的摇头,这无厘头的举动搞得宴北川一头雾水,冷声道,“你晕倒的时候撞坏脑子了是不是?别给我丢人,快进来!”
这凶巴巴的语气,除了宴北川,还会有谁?
小女人一脸委屈的慢慢挪步子走到他身侧,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宴北川淡淡瞥了她一眼,还真是个白眼狼!
“哪有哪有。”徐伽换了副笑容,甜甜的对着他笑,“当然欢迎你啊,z市有好多好吃的,你如果缺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准备。”
她倒是难得的显露出一副热心小天使的模样,这才让宴北川刮目相看。
男人‘嗯’了一声后,便不再开口说话,钢笔在纸上写出了一行又一行潦草的草书,徐伽站在一旁,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顿了顿,女人声音再次响起,“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是为什么啊?”
宴北川就这么空降到这里,是来看病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徐伽眯着眼睛偷偷看了看那个专注的男人,从伦敦飞回国内,他的眼睛下方有着一片淡淡的乌青,该不会他根本没有倒过时差吧?
旋即女人弯了弯腰,一张小脸儿尽数凑到他面前来,认真道,“老师,你连黑眼圈都有了,你、你这把年纪了,你还学人家小年轻不倒时差?啧啧啧,你看你看,就在你眼睛下边……”
好明显的一道!
“你给我捣什么乱你?”宴北川掀了掀眼皮,声音波澜不惊的开口道,“你还好意思在这嫌弃我的黑眼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第一天上班就晕倒在现场又算什么?这几年你跟着我也经历了不少,怎么一轮到你自己操作的时候,你就不行了呢?”
徐伽被他说的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他,不谈这事的时候,她怎么撒泼耍赖都可以,可唯独在专业上,宴北川不许她有任何一丝的业余,女人的头微微的垂着,半天发不出个声音,支支吾吾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突然觉得头很晕,然后就……那样了。”
“头很晕?你也不知道?”宴北川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一点儿实际经验都没有,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聘你来?难不成就为了你背后的那些人?还是说你觉得你丈夫帮你出了力呢?”
闻言,徐伽的脑子彻底被绕晕了,来这工作还有什么其他的说法?
“你……什么意思?”
“你的录取,大概是因为我要调回z市,所以才发生的吧。”宴北川淡淡的说着,手里的钢笔早已停顿下来,柔和的看着她,“怎么,没想到?”
这个消息对她来讲,真的有些意外了,原本还以为是她个人魅力呢,谁知道却是他在后边找了关系,徐伽的嘴角抽了几下,声音淡淡的,“你要回z市,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而且你还玩这种什么空降的游戏,好无聊。”
男人起了身,即便平日里穿自己的衣服,身上都始终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凑近了些,身上的味道便愈发浓烈,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干涸,“你之前给我的外号都叫‘恶魔’了,你觉得如果我想让你继续跟着我学操作的东西,你还会答应么?”
“呃……”小女人狡黠的笑了笑,大概不会了吧,“你的意思是你回来以后还继续让我跟着你?”
“有什么问题?”顿了顿,他的声音继续,“我一手带你,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情况,跟着我继续学,我用的也顺手,你也不用再适应。”
小女人的小脸儿僵硬了下,什么叫做他用的也顺手?
这……她又不是个物件,还用的顺手?
这事看来说到底都没法拒绝了,徐伽有一点心塞,看来以后的日子也得拼了。
呜呜呜。
下午的时候,宴北川直接放了她半天的假,让她明后天再来找他后,便去院长办公室里去了,便不再管她。
有这么一个多金又耿直的男老师,她还真是省了不少的事情,只是他好像忘记告诉她,他为什么决定突然回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呢?
晕倒之后的后遗症便是,连走路都觉得是晕乎乎的,徐伽没办法开车,便打了出租车回家,下车时,抽了张整钞递给司机,含糊不清的道了句不用找后,便下了车。
一回家,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合衣躺在床上了。
这一睡,足足睡到了一通电话把她吵醒。
“你在哪?”这一道声音有点刺耳,徐伽睁开眼睛看了看来电,才继续道,“在家,你怎么还不回来?我饿了。”
电话里不停的传来风声,女人的声音慢吞吞的传来,“你快点回来,我真的好饿。”
还没等顾萧言回答,电话里已经没了徐伽的声音,黑色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几秒钟后,顾萧言踩下了油门。
提前结束了会议,本想着做一次司机,谁知道那人还不在。
白跑一趟。
黑色的车子驶入车群中,便不见了身影。
半个小时后,顾萧言踏入了顾家内,低头瞥了一眼缩在床上的人,顺势坐在了床角的一侧,手指刚刚碰了碰她的脸颊,那女人就敏感的轻哼了一声,“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医院那么轻松,不用做事的?”
徐伽被男人的臂膀抱在怀里,他身上的温度一下子传了过来,“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闻言,顾萧言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绕了一圈,“哪里不舒服?”
刚刚看她睡的那么熟,以为是累的,现在看来,她的脸色是不是不太好?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你哪儿不舒服?”半晌这女人都不说话,只是趴在他怀里蜷缩着,像受伤了一样,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徐伽小巧的下巴抵在顾萧言的胸口处,轻声抱怨道,“我哪儿都不舒服,特别不舒服,尤其是心,我心好累。”
自己晕倒倒没什么关系,只是一想到她今后的日子又得在宴北川的手下,她就忍不住的头疼。
“你知不知道,我老师回来了,就在我报道的那个医院里。”亏她还以为是以她自己的资历进去的,结果又……
“宴北川回来了?”顾萧言皱了皱眉头,轻声反问。
“回来了,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回来,真是有毛病的。”小女人在他怀里抱怨着,身上的被子早已褪去了大半,觉得凉,便用力的往他怀里缩,两条细细的手臂搭在他肩头,她仰头看了看他的脸颊,出声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男人的声音有节奏的停顿,低头望了望她,“原来,你是害怕宴北川,你的任性怎么没有用在他身上?他那么吃软不吃硬的一个人。”
徐伽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怕他呢。”
话音落下,便听到了男人低低的笑声,女人都爱逞强,都爱口是心非。
尤其是她。
顾萧言把手往她的肩膀上移了一些,轻声道,“作为顾太太,其实你不用处处都逞强的,你的背后始终都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你,小伽,女人太逞强,会活的很累。我不希望你那么累。”
“如果你有一天不在了呢?”胸前传来闷闷的声音,“如果有一天你比我先死了呢?”
“在咒我?”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想听我说情话还是真的想知道我的回答。”
“真的想知道。”徐伽低声说着,这个人是她丈夫,她怎么可能去诅咒他呢。
这不好,不好。
徐伽缩在他怀里,只是单纯享受着在他怀里的这一刻,很暖。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活的很累,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人,那些不开心会时刻弥漫在她的脑子里生活里,婚后虽有顾萧言的陪伴,可夫妻始终是夫妻,总有一些事情不能让对方知道,那是彼此心中的小秘密。
“顾萧言……”徐伽突兀的喊他的名字,“我们以后都好好的。”
“嗯。”
只是聊了一会天,徐伽便又乏了,顾萧言下楼没多久,她便又睡着了。
从瑞士回来后,方悦心就在市中心里租了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和她一起住的还有方子蓄,回来以后她便没有再继续找医生了,早一点的时候刚刚帮子蓄洗了澡,现在正跟他躺在他的小床上哄他睡觉。
哄了半天,他还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她,一脸的可怜样,方悦心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故事书合上后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睡不着?”
小小的脑袋喏喏的点了点,声音很淡,“我还不困呢……麻麻,你陪我聊天。”
“你想聊什么?”转了个身,方悦心把床边的台灯打开。
方子蓄认真的想了想,才道,“你前几天是不是在找东西?我看你把家里弄的乱七八糟的,这样一点儿都不好。”
方悦心想起来了,那天从霍家回来后自己特意把带来的行李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她也怕自己忘了无意中带走了霍曼臣口中的那个东西,可能动静太大了,把他吵醒了。
“对呀。我在找东西,结果没找到。”
她的话一落,方子蓄的脸色就变的尴尬起来,很愧疚的样子,小手过来拉着她支支吾吾的道,“麻麻……你是不是在找一个u盘?前几天我在我的玩具堆里看到过一个,我以为是你不要的,我就拿去玩了……”
方子蓄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看她半天绷着脸不说话,赶忙急着说道——
“对不起,它是不是很重要?我去给你拿。”
小腿哒哒哒的跑去隔壁房间的玩具堆里,几分钟后再次爬上了他的小床,小手递了过来,“诺,就是这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