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身子越来越冷了,那种冰柱一般的寒冷让扶风颤了颤,透心般的凉,却是更加收紧了双臂。
明明中毒,为何他不说,他不是中年,他一定一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可这一路上他都什么都没话,就连言行也和平常无异,还运功为她取暖,明知道运动会导致体内毒素扩散的更快,他却...
不就是发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然后,顾想来了,运用内力打斗,然后...
而她又做了什么,让一个中毒的人摧毁石壁?
她好恨,恨自己竟是这般的无用,害人的最终连救人都无能。
若不是她...
这一路上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那些人周旋的,而她却不知道,一股自我嫌恶的气息慢慢攀爬,直至袭遍全身。
强烈的懊悔促使双拳紧握,指甲掐进皮肉,血顺着溢出。
"为什么你要来救我,你好好的呆在柳青蓝身边便是了,你不是喜欢她吗,没有她的允许你为什么要来救我,若你没来..."就不会如此的。
若没来,现在的他定当好好的。
想起那日两人的对话。
他说:我是她安排在你身边的侍卫,只要你一个命令,我便会扑汤蹈火,即使付出性命,在所不惜。
她问他:若是没有她的命令你还会保护我柳扶风么?
本事一句半开玩笑的话,想看看这男人究竟有没有脾气,想看看这男人能忍到何时,想看看这男人一双幽深漠然的眼究竟男容得什么。现在想想却是有些好笑了,什么时候她竟是这般无聊了。
冰凉的气息自脖颈间传来,男人的声音几不可闻:"欠她的...已还..."
她给了他存活的目的,他送三年来还,然后...
时光倒转,宋华殿中那一幕还记得,女子苦涩的摇头,让他本来迈出的脚收回,然后城墙倾倒,默默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
既然是她的选择,那么...自此以后算是还了吧。
感觉着一波又一波的恍惚,头脑渐渐昏花,竟已是看不清面前人的摸样了,双眼沉的厉害,不想让身下人痛苦,努力支撑着身子不让全部的力压下,这下却难以维持了。
面前白茫茫一片,反若看见'那个人';了,还是一如记忆中般严厉,望向自己的眼中皆是嫌恶。
谁又能知道了,其实他们留着相同的血。
好一张山水画,壮丽的山河,鸟语花香,云层袅绕,反若仙境,却又透着霸气。他知道,那个'那个人';最爱的一副,曾不止一次的炫耀,只是那一次,'那个人';亲手将其毁去。
不,或许该说是他。
一点墨就这么落入其中,昏花了画,反若完美之中一点污渍,毁了所有,让人惋惜的同时也让人恨,恨那一点墨迹。
'那个人';放下手中笔,指着那一点墨说:"这就是你。"
那就是他。
他是家族的兀点。
为什么又想起来了,多少年都不曾忆起了,就好像一块遗失的记忆,他早如一个'无';一般的存在。
为何又想起来呢?
感觉着压在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冰凉的身子死寂一般,怎么也暖不了,失去的恐惧让人惧怕,这一刻,心中只有一个感觉...这人就要离开了。
不,她绝不允许。
双眼酸涩的厉害,却是执意的瞪大,直瞪得红,瞪得疼,眨去一滴晶莹。
"沈临风,我不准你死,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恩。"
"沈临风,你答应过我的,在逐鹿时,你说你以后都会吹乐给我听。"
"恩。"沈临风垂落的手动了动,似是想做些什么,最终却只能垂落。
"你说过,欠柳青蓝的已还,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还没开始验货了,你得让我先验货。"
"恩..."
"你若敢死我定要你好看。"
"..."
"这次回去后我们就离开吧,我累了,你也累了吧,我们一起离开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去,就跟我一起走吧,你武功这么好又少话能干,带上你定不吃亏,不说话就当同意了..."
"..."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批的官兵朝着古庙靠近,扶风却如同没有听见那份吵杂般,抱着怀中冰冷的身子坐在废墟之中,目光空洞望向远方。
"姑娘...柳姑娘..."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在看见她时顿露欣喜,几步走了过来:"太好了,你没事,咦?"一低头却看见她怀中一动不动的人:"沈公子这是..."
"累了。"空洞的声音几若未闻,末了重复底喃一遍:"他累了。"
再强的人总有一个极限,然后...
沈临风就是累了。
"..."来人面上蓦地一沉,再望时闪过一丝沉重。
大批的人涌进,人群自中间散开,一道明黄的身影快速走来,却在看见废墟中人时有如瞬间脱力般,整个身子朝下滑去,末了是心惊,焦虑。
"皇上!"
身后人一声惊呼上前搀扶,柳一言却推开那人的手,踉跄着上前紧紧抱住扶风,无人察觉的双手甚至还在颤抖:"还来得及...太好了...太好了。"底喃的声音带着颤抖、沉重和恐惧只有他自知。
怀中人任凭他抱着,却如同木偶般一动不动,甚至眉眼也不见眨动。
待焦躁的心平静下来后,柳一言终于发现了不对,猛的拉开距离看怀中人眉眼,心下一沉,朝最先进来的人喝道:"何将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