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吴公公讨好的蹙上前去,轻声说道:"皇上,这便是柳美人了。"
微低着头,扶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人投射在自己身上审视打量的视线,目光凌厉,端是坐在那里不用看也可感觉到那人周身散发的强烈气场,良久后,她听见那人应了一声,然后又是那道凌厉的视线,若非对那人早已熟悉,被那视线盯久了只怕是难以站定吧。
"抬起头来。"
近在咫尺的声响使得扶风稍稍一愣,末了是那人身上散发的强烈气息袭来。
"是。"恭敬回应,嘴角抿起一笑,低垂的头抬起,直接迎视那人凌厉的视线。
一张恰静柔美的面容,薄施脂粉,过分白皙的脸上顿显一抹娇俏粉色,微扬的眉一点素娥,掩去那股子不逊,到显得柔媚了,淡色的唇轻点而朱,柳叶眉遮挡在秀发间,露出一点尾,焉唇微合,使得整个芳容美得不可方物。
女子盈盈而笑,笑的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过招摇,也不会太过含蓄遮遮掩掩,大方,从容而柔媚。
封半城看了她良久,最后得下一句:"当真是人要衣装。"
扶风盈盈一副身:"皇上的话臣妾不敢忘,旧时的衣裳臣妾已烧尽。"指得自是那日盛宴之事。
"恩。"封半城满意点头,眸光带暗:"不该属于你的便不该动。"
"臣妾谨遵教诲。"微敛的眉下掩去那一抹冷笑。
属于?
那该属于谁呢?
貉族冰玉?还是...凤素颜。
既然你设下的局让我死,又何必再找来一样的面容?
是为了慰藉相思还是以求心理安慰,从而得到救赎?
你的假惺惺只会让我觉得虚伪。
越是这么想着,恰静的脸上笑意便更加柔媚。
封半城紧盯她而道:"朕听说你闲来无事喜欢在宫中找些乐趣,朕对此很感兴趣。"
话落间,几名内侍搬来一个长形案几,上面放置一排精致玻璃杯,杯中倒满了水,旁边放着一根细长银质铁棍。
扶风佯装惊讶的问:"皇上想学?"
"算是吧。"
扶风却是笑了:"皇上想要什么琴瑟没有,竟然也要学这个。"
——将军想要什么琴瑟没有,竟然也要学这个。
封半城惊讶抬头看她,两道声音在耳中回转,不同的声线却是同样的语气,直至吴公公一声轻叱方回神。
"柳美人,怎么跟皇上说话了。"
扶风似是这才想起般,福身道歉:"公公教训的是,扶风一时忘形了,只是太过惊讶。"
封半城看她一眼,沉声说道:"继续。"
"是。"
轻移莲步朝着案几走去,秀眸一扫案几上物件,柳眉微蹙,柔荑一抬,拉过一旁空置的水壶:"皇上,玩这个最关键的就是杯中水了,杯中水要不等,水的多少敲击出来的声音是不同的,最好是排开,一个多过一个,这样敲击起来才不会乱了调。"
将军,玩这个最关键的就是杯中水了,杯中水要不等,水的多少敲击出来的声音是不同的,最好是排开,一个多过一个,这样敲击起来才不会乱了调。
"..."
封半城沉默看着数尺外扶风熟练的动作,耳中嗡嗡作响,恍惚间,两道身影不断交错,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语,封半愣神间猛的抓住她的手臂,神色焦虑:"素..."
"唔!"
突然下颚传来一阵痛楚,头被迫仰起看那张猛然蹙近的俊脸。
封半城紧盯她一张脸,准确的说是那双眼,紧盯不放,似是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神色复杂。
"皇上,您这是?"美丽的脸上染过一丝羞涩,双眸缓缓磕上。
封半城看着眼前突然微眯的眼,长长的睫毛刚好掩去一双秀眸,猛然回神,面前恰静的面容,不同于记忆中的精致脸庞,顿时心生不悦,剑眉皱起,为刚才自己不经意的举止和失态而懊恼,手一扬松开,拂袖转身朝高高在上的案几而去。
"你为什么会这些?"
扶风轻柔被抓痛的手臂,恭敬开口:"皇上久居宫中怕是不知,民间许多穷苦人家用此来打发时间,只是没这般精致而已,还有人用碗了。"
下颚处隐隐作痛,不用看她也知道红了。
真粗鲁。
"是么?"
封半城沉吟,想起不久前吴公公好像也这么说过,很多年前那个人也这么说过。
穷人自有穷人的乐趣。
恍惚间,唇紧抿成线,眸中一闪,落在案几上一物上。
"这个可是你带进宫的?"
扶风抬眸看去,不意外看见那圆形铁饼,点了点头:"是臣妾。"
"你做的?"
"哪能啊。"扶风柔媚一笑,摊开自己纤白柔弱十指:"臣妾哪做得来这些,这是臣妾从关外带来的,是关外一铁匠师傅做的。"
紧抓手中铁饼,眸光一扫,落在那双仿若无骨的手上,细致白皙,慌神间似是看见另一双手,同样纤细,却不同这般细致白皙,手掌带茧,手背有伤,笑着递出手中物时,明明一手的汤泡和伤痕,脸上却是无谓和倔强。
收回视线时,眸光闪了闪,握着铁饼的手微微施力。
"铁匠师傅怎么会这个?"
扶风轻快开口:"师傅说是几年前一个姑娘拿着样图去做过,师傅说,那姑娘从头到尾不让他人帮忙,全部自己来,一双手被热铁烫起了泡留了血也不开口要帮忙,呵呵,真傻啊,哪有那么傻的人。"语气是不变的轻快,在说道'傻';时,笑意越加深了,嘴角弯起成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