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的时候倒越来越多了。"雪清寒不予理会,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那又怎样。"蝶舞笑了笑,头依然对着窗外飞来的雪花,一片,两片...纷纷的落进屋内,堆满了窗台上的小角落。
"你以为我是来叫你享福的么?"雪清寒受不了蝶舞无视的态度,"啪"的一声拍向桌子,打翻了已凉的茶水,那茶水带着大片的茶叶飘在深色的木桌上,顺着桌角留下,落到他雪白的白靴上,留下一片黄色的氺渍。
"那大殿下给蝶舞安排些事情做吧。"蝶舞这才回过头面向他,双手一摊,露出白嫩纤细的手指。
她的毒并没有解,至少具他所知,没人给她解毒,而且,她中的毒是宫中秘制毒药,由已经过世的医师所制,那医师突然过世没有留下解药,所以此毒无人能解,当时研制时只为惩治宫内的妃子,却不想医师急于研制弥留之际最后一个毒药用尽毕生所学,用在妃子身上却大材小用了,那毒无色无味只吸一点便可攻入肺腑,才开始中毒之人知觉眩晕,再后来便会昏睡,而且昏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而中毒之人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此毒最毒的地方不再与中毒后有多痛苦,而在于那种一点点失去生命的恐惧,或许你现在是醒着的,而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在睡梦中,你会静静的离去,永远也不再醒来。
他当时便选了此毒,因为他知道,除了此毒,没有什么毒能难住踏雪无痕,纵使还有她身上胭脂泪尚未解。
"既然这样,如你所愿。"雪清寒又是一阵没由来的怒气,冷冷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第二天的时候小屋里便来了一位客人,听说是正妃身边的贴身丫头,冷漠的叫她搬出小屋,命人将几十桶结了冰的衣服放在她面前,要她一个人洗干净。
大雪纷飞的天气,仅仅将手伸出来,就已经觉得寒冷无比,更不用说将手伸进冰冷的水中,况且一伸就是好几个时辰。
蝶舞终于领教了古代女人间无硝烟的战争,桶内的衣服散了一地,有些无奈的一件件拣起,手已经冻得通红,再加上身体依然虚弱,洗了几件就没了力气,全身发着虚汗,无奈的蹲在地上喘气。
"姑娘..."两个小丫头偷偷的跑过来,看到蝶舞这个样子不由红了眼睛。
冰天雪地里,身上衣衫单薄,乌黑的长发披在消瘦的肩头滑在地上,仿佛绚烂的墨莲,花一般开在茫茫的雪地里。
两人一路照顾,日子久了难免生出感情来,况且蝶舞待人随善,不像别的主子那样蛮横,虽然她算不上主子,充其量是大皇子的阶下囚。
那天三人说说笑笑洗完了所有衣服,疲惫的回到破旧的房舍倒头就睡,第二天口中含满了苦涩的药味,而自己昨天肿的胡萝卜似的手指又恢复初时白嫩,枕旁,还放着一盒温香的膏药。
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
沈佩。
天还未亮就要起床,那两个丫头又不能天天过来,这种日子没过几天,蝶舞就随着那冰凉的衣服落花般的倒在了地上,茫茫雪中,白色的裙,黑色的发,苍白的唇,黑色的眉,雪一般似要融化。
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想起他的无情和他的温柔,犹自苦笑,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义无反顾。
想起第一次见他,那温热的手掌传递着的温度,安心而温暖,想起那个下午,温暖的夏日那人指尖微凉的碰触,刻了印般的烙在心上,每每回忆,犹如拨动心弦,心底引起轻微的颤动,想起那次落水的啼笑皆非,想起他月下失态的一吻。
想起许多许多,意识的最后一刻仿佛看到白色的身影自光芒处奔过来,刺疼了眼。
似乎听到耳旁轻语,惊醒,面前浓雾里显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形,她叫她:"蝶舞..."
她问,你是谁。
那女子的脸若隐若现,似乎有泪光闪过,盈盈的滑落,她笑着叹息:"我就是你啊..."
她又问:"你是我,那么我是谁呢?"
她笑:"我做了那么多,为何还是这种结果。"
她不明所以,待要问,浓雾里走来一个男子的身影,白色的衫,黑色的发,他站在雾中轻唤:"蝶舞..."
两人同时回头,那女子含着泪走过,两人渐渐消失在云端,刹那,她看到男子回头对她一笑,只一笑,就觉万般的芳华突的展现,纷纷绕绕的惊了眼,失了心。
再次醒来时,两颊泪迹斑斑,雪清寒黑着脸冷冷看着,腕上被人按住,似在把脉。
良久身旁那人站起身来,听到一个清润而苍老的声音:"大殿下,请允许在下带这位姑娘回谷中静养。"
雪清寒冷了脸道讽刺道:"在这里不能治么?"
"自然能治。"那人笑吟吟的回答:"只不过要一直这样躺着罢了。"
雪清寒一愣:"这是为何?"
"这里浊气太重。"那人含笑回答,似也不在乎大皇子渐变阴狠的面孔。
后来两人掩了门出去,细碎的声音传进屋听不真切,再后来,那人进来带着蝶舞离开。
那人所说的谷听说是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离雪都并不远,只是地处偏僻,地形较低,别的人不容易找到,他告诉她里面四季如春,花蝶交替,有银河似的瀑布直泻而下,也有美丽的珍贵花草竞相开放,那里蝶舞翩然,人们平和相处,没有战争只有一片安静祥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