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流嗯了一声,在一旁的石头停下脚步,摸着斑驳的石面,呼了口气:"还不是七星殿的人,整天追着我跑,他们不累,我累。"
慕少白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淡淡的笑着:"随清风是不是老了,竟然连这样的单子也敢接手。要是有机会遇到,我帮你问问他。"
"不用问,反正我是不会这样作罢,等我休息够了,就杀到他的老巢当面看他有什么说法。"断水流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指尖细细的瞧。修长白皙的指尖有着细小的黑点。中毒至今,伤势好了八成,剩下的却怎么也无法排除,倒是有点麻烦。想着,他抡了抡手指,将黏在上面的沙子弹开,将手藏在了袖下。
慕少白没说话,似乎在想事情,片刻才幽幽开口:"我是为了找你帮忙才来的,但眼下看来,好似不行。"
"什么时候婆婆妈妈了?有什么就说,我断水流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
"你的伤还没好,我不能让你冒险。"慕少白说着,摸出一张红底金边的纸递给他看。
断水流一看到这张精致的纸,顿时蹙起眉头,语带错愕道:"她们要对你下手?"
"呵呵,这是迟早的事,江湖人都知道我们不合,没什么好奇怪的。"慕少白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释然的说着。
"啧啧啧,不愧是星耀宫的尊者,你的胆识真让我佩服。"他打趣的抱拳,惹得慕少白哈哈一笑。
笑完,却不知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气氛中飘着躁动的因子。
断水流与慕少白是过命的交情,但有些事他们却不能完全彼此坦白。比如慕少白,他和七星殿的随清风正在策划铲除初月斋的事,但自己的好友却被七星殿追杀,他却不能为此而与对方翻脸。比如断水流,他其实就是初月斋的斋主,但他却不能动用初月斋的实力来对付七星殿,因为三角制衡的关系一旦打破,结果就是鱼死网破,天下大乱。
他们彼此相知相惜,却又各自隐瞒,深觉愧疚的同时又不得不狠下心来装作无视,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大概只有自己知道了。
"说说那个单无双那个人吧,我有点兴趣。"慕少白转移话题。
断水流心中不禁微微一愣,漫不经心道:"她不是跟你相处了一段时日吗?你有什么看法?"
"蛮有趣的一个人,时而内敛时而外放,聪明伶俐也很成熟稳重。"他若有所思的说着,眼中不觉露出赞许的华彩。
断水流哼了一声,艳唇却扯出一抹玩味:"难得见你抬举人,但别怪我打击你,单无双那个死...小子,就是个牙尖嘴利,油盐不进的倔骨头,成天跟我唱反调。"
"哈哈哈,别光顾着说别人,你自己还不是一样,没个正经样。"慕少白说着,脑中忽然闪过他满背的伤痕,眸底竟深了几分,装作无意道:"他是不是与什么人有过节?"
"她那个死德行,不知得罪多少人,光单如秋一个就够她死几次了。"断水流不屑的说着,却想起在风之谷外的树林里听到的对话。
她从小没了娘,是厨房里的婆子一手拉拔大的,这其中吃了多少苦,只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他察觉慕少白的话外有话,好奇道:"你干嘛这样问?"
难道他知道单无双是女儿身的事了吗?
慕少白却笑了笑说:"上次在风之谷,他看到单如秋时,眼里竟有强烈的恨意,我当时也纳闷他是怎么得罪单如秋的,后来他还捉弄了单如秋父子。不过,你怎么遇到他的呢?"按理说他脱险后,应该到帝京才是,而现在却出现在季阳,令人费解。
他看着断水流,断水流则望着足尖发呆。喃喃道:"我也不清楚她的来历,当初是在鬼医手上捡来的。"
"嗯,看来我得去查查他的底细才是。"
"一个小鬼有什么好查的,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状似无意的话,听在慕少白耳里却另有一番意思,他但笑不语,暗道:断兄想隐瞒什么呢?
闲话至此,慕少白心里有了定见,又扯到另一桩事上。"我在景云学院住了十天,掘地三尺也没找到沧海圣经的下落,你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之前听到过一些风声,说与单家祖坟的密室有关,但我没去查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断水流盯着慕少白的眼睛左看右看,最后摇头道:"你不像是那种会捕风捉影的人啊,干嘛跑到一座破房子找东西?"
江湖传闻,十之八九是空穴来风,认识慕少白这么多年,他可没看出来这人的耳根软。
慕少白笑着摆了摆手:"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让这个东西流落在外的,即使他对我很刻薄,但毕竟是一手抚养我长大的人。现在人已经死了,该尽的道义我还是会去做,是非曲直,一点也不重要。"
断水流不同意的他的话,但也没开口反驳,只是喃喃道:"沧海圣经是个麻烦东西。"落在谁手上都不是好事,最好是永远不要出现,免得重蹈覆辙,这天下还能经得起多少次动荡呢?
慕少白忽然正了色,双目凌然的远眺,心中浪翻泉涌。
沧海经是师父师伯联合了所有高手才在迷雾黑檀取出的宝物,谁得到它就能登上灵力的最巅峰。当年师傅为了夺取这页经书,负伤而亡,导致经书下落不明,他猜不透,究竟是谁有这种能耐能伤得了老东西?不管如何,他不能放纵经书在外飘流,属于星耀宫的东西,哪怕是一根草也轮不到外人染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