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院子里,尚未落光树叶的杨树在月光下树影婆娑,开败的月季花枝在秋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在嘲笑我的无能与没用,我蓦然抬起头,看到一抹颀长宽大的身影站立在一棵白杨树下,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隐约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神采奕奕的双眸。
杨成看到我,从树下走了过来:“清儿,你说你去教堂,可是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月光下的男孩眉眼英俊,帅气俊逸,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我面前的月光,把我隐藏在这片阴影中。本来看他走过来以为他是想安慰我一下的,没想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在质问我的行踪。
“你拦住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个?”我冷笑一声,刚刚他对爹说的话已经很是惹我生气了,现在还来质问我,“连你也不相信我,刚刚还跟爹说我玩忽职守?”
“不是这样的,清儿,你说你去教堂,可是那么晚回来本来就不符合常理。”杨成停顿了一下,看到我眼里的愤怒,轻轻解释,“清儿,我知道你没有玩忽职守,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刚刚在场那么多人,我不便多说,你也不要因为图一时口快而说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纵火的人就藏在那群人其中,所以我才把顾叔打发走的。”听杨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在那种场合谁知道是谁纵的火,谁又知道纵火犯在不在其中,我这样说必定会透露什么,给纵火犯留下机会。
平复下情绪,我把我被如何被关在教堂里,刘毅又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事一五一十的和杨成说了,杨成越听眼神变得越严肃,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清儿,看来仓库起火事件是我想的那样没错了,它并不是意外起火也不是自然起火,而是人为。”杨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刚好有一片云彩飘到夜空的正中央,遮住了本就清冷的那弯孤月,原本幽静的大院里瞬间被阴影笼罩,气氛有些凝重可怖。
“这很明显啊,当然是人为。”我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凑近杨成压低声音说,“我今天去教堂根本就没有见到那个邀请我去赴约的人,反而被关在了教堂里,教堂还在一瞬间停电了,如果不是刘毅,我今晚估计的在教堂过夜了。”杨成听罢我的话,许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杨成不会再说话了,他才缓缓开口:“作案人一定是个熟人,或者是会武功的人,不然他是不可能轻松进入顾府,而且是仓库这么偏僻的地方。”杨成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是顾府里的人,他在这里可以自由进出,当然有机会纵火。”听了杨成的分析,我觉得杨成分析的不无道理。
我现在想排除徐诗宓是嫌疑人的可能性了,她不会武功,看她文文弱弱的样子就是个文静娇气的大小姐,爹也说过,她知书达理,不可能舞刀弄棒的,之前我也有想过会不会是她故意隐瞒,刻意隐藏了自己会武功的迹象,可今晚听了爹对她的了解,我觉得她不是在隐藏,而是真的不会。
排除了她不会武功,烧了仓库的人不是她,并不代表她就没有参与这件事了,说不定是她找人烧的,也有可能是被别人威胁着干这件事的,至少她约我去教堂把我关在里面这明显就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拖住我不让我回顾府,那个纵火犯趁此机会好作案。
“清儿,既然你这样分析,那为什么她不引走我们,而是偏偏引走你?”杨成听了我的分析,向我提出了这个问题,“因为她与我刚刚认识,又能找到我,她联系不上你们,也不认识你们,能引得走你们吗?再说了,纵火犯来烧仓库,你刚刚已经说了,他不是熟人就是会武功,假如是后者,那么,在这里的人谁更有可能逮到他?”
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杨成,他的眼睛深邃夺目,仿佛洒满了点点星光:“是你?”杨成有些不解,“你怎么抓到他?”
我淡淡一笑:“这里,只有我会武功,也只有我能追的上他的脚步,不是吗?”杨成恍然大悟,“对对,我差点把你会武功的事给忘了。”
“哎,杨成哥,要不我们趁现在没人,去仓库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我询问杨成道,“好,我们悄悄进去,别惊动了姚锦慧。”杨成最后这句话让我很是不解。
“为什么不要惊动锦慧?”我拉住杨成,忍不住问道,“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还经得起折腾。”杨成说完径直向后院的方向走去。自从姚锦慧开始天天给我送饭以后,杨成这样在我面前说一些关心她的话我并不介意,只是,刚刚杨成那句话,我怎么感觉并不像真正在关心她呢,反而说的言不由衷的。
看到杨成已经走远了,我也来不及再问什么或者再思考些什么,赶紧追上杨成的脚步,向后院走去。穿过圆形拱门,来到后院,后院里一片漆黑,静的只能听见周围的风声和我们彼此的呼吸声,杨成借着月光,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那丛早已开败枯萎的夜来香后。
我随着他,一起走到了花丛后面。杨成站在花丛后,背对着我,花的枯枝败叶垂下来把他的身形隐藏在其中,他站在这里不动了,仿佛中了定身法一般,一步也不肯再向前走了。
“怎么不走了?”我轻声问他。一向说话声音很大,不注意细节的我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的把说话声放轻放缓了,“过一会再进去,小心有人跟踪。”听罢杨成的话,我不经意的向后面看了看。后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我又向客房的方向看了看,同样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哪有人啊?
过了将近三分钟左右,杨成确定了没有人,这才向仓库那边走去。仓库里同样是一片漆黑,静的能听到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我走近前去,隐约还可以闻到一股焦糊味,门前,地上全部都是被烧过的痕迹,一片狼藉,由此可见当时的火势是很严重的。
“杨成哥,当时火势是怎样的?”我问杨成,杨成听到我的问话,一边用钥匙打开仓库的门,一边说“当时我来到仓库的时候看到大火已经蔓延至整个仓库,我想进去,可是火势太大,没法进到里面,只好叫人来灭火。”
听了杨成的描述,我感觉这场火并不是慢慢燃烧起来的,而是瞬间点燃了整个仓库,杨成距离第一次和第二次来到仓库总共隔了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内火是不可能在很慢的速度内把整个仓库烧成这样的。
究竟是什么可以一下子烧了大半个仓库,纵火犯是带了什么易燃物能做到如此呢?不知不觉,杨成已经打开了仓库的门走了进去,我跟在他的身后,杨成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电筒,一缕柔光照亮了被烧的一无所有,空空如也的仓库。
看到这样的情景,尽管是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进来看到不似昔日的仓库时心里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就像是被刀子划破一样,滴血成河。
杨成没有理会,也不管我此刻在想什么,他拿着手电筒,兀自调查起仓库来。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不放过每一个查看凶手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杨成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明察秋毫的侦探一样,罪犯留下的任何破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走到一堵墙前,昔日洁白无瑕的墙壁现在已经是一片焦黑,我伸出手抚上墙壁,就像抚摸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心里充满了怜悯和悲伤,凄凉和心痛。我摸着焦黑的墙壁,忽然,我觉得墙壁上有什么东西,用手衬了一点下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是汽油!
难怪会一瞬间烧了整个仓库,凶手在仓库里泼了汽油!我看了一眼还蹲在地上检查的杨成,连忙跑过去对他说:“杨成哥,凶手在仓库里泼了汽油!”杨成被我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差点丢掉了手里的手电筒,他长身而立,手电筒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身上,隐约可以看到他一脸无奈的容颜。
“清儿,有什么慢慢说,别大惊小怪的,你刚刚说发现了凶手在仓库里泼了汽油,何以见得?”我把杨成带到刚刚那堵墙前,让他用手试一下。杨成学着我的样子用手衬了一下墙壁,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是汽油的味道。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仓库的这场火灾就是人为没错了,不过,是谁这么大胆,敢明目张胆在顾叔眼皮底下点燃仓库?”杨成喃喃自语道,“对了,清儿,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之前顾氏丝绸行在商界中有没有什么仇家?”听了杨成的话,我寻思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