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是因为之前那件事跟我赌气的话,我告诉你,那件事真正应该赌气的人是本小姐,不是你,你委屈什么,我都大度的不计较了,你还跟我委屈?”我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戳在他的胸口上,“你这里,只能有本小姐一人,不许装其他人,明白了吗?”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了你这里装了别人,那就别怪我赶你出府,让你重新变成以前那个打鱼人。”杨成听罢我的话,微微一笑,那笑很温柔,宠溺的看着我,现在的我不是那个叱咤风云,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女侠,仿佛是一块温香软玉,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对他撒着娇。
“好,我杨成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心里只有你顾清儿一个人,你就是我杨成的唯一,没有别人。”杨成伸出手,摆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我从他怀里出来,笑了笑:“好了好了,就是开个玩笑,还这么郑重,我去吃饭了。”杨成展颜一笑,点头,“嗯,快去吧,吃完早点休息,晚安。”哼,还学西方人道晚安,我转身笑着离开了西厢房,心里却是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回到东厢房,托盘上盖着盘子,打开盘子,一缕喷香瞬间溢出。今天的晚饭是糖醋排骨和米饭,米饭已经有些凉了,不过没关系,又不是冬天,我拿起托盘上的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吃起来。
吃完饭命红姐收拾了碗筷,虽然身心疲倦,但我没有关灯立马入睡。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天花板,青绿色的纱幔像公主的面纱一样覆盖在天花板上,梦幻而清雅。我随手摸向枕头下面,摸到了一截空心竹。拈起那截空心竹从枕头下拿出来,上面红色的平安结在半空中轻轻摇曳。
“在鲤鱼镇,做竹笛是每个男孩拿手的活,竹笛,因此也是鲤鱼镇男孩送给心爱的女孩的定情信物。”
“清儿,我们认识有三年之余了吧,从我在海边救起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一开始才对我有那么深的戒备。可是我不介意,我相信只要我足够真挚,你一定会明白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在你被李念川抓去执行火刑的时候,我在那一刻,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我要保护你,陪伴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喜欢上了你。”
“清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会给你幸福的,好吗?”我会好好照顾你,给你幸福的,这是杨成说过的话,这是他的声音,如今,再一次回响在我的耳边。
手里拿着杨成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也是“定情信物”,他向我表白过的每一句话在此刻都萦绕在耳畔,清晰的一遍遍回荡,那句我会给你幸福的话就像他此刻在我耳畔轻声呢喃,让我忍不住想回答他,“好,我愿意。”
把竹笛慢慢放到嘴唇上,刹那间,像有一片纯洁的雪花落在唇上清凉润泽,我轻轻吹响了竹笛,幽静的东厢房里突兀的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笛声,笛声空灵深邃,仿佛空谷中传来的一声孤独的天籁,虽然寂寥凄凉,可却是世间最纯净,最清澈的声音。
竹笛吹响的那一瞬,杨成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眸仿佛浮现在了我的眼前,他对我笑,笑的特别温柔。我现在还不会他为我吹奏的那首《婉莲》,甚至是连一段完整的音都不会,不过没关系,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以后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的是,可以让杨成慢慢教我,那个时候,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吧?
心里这样想着,眼神也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平时我从来不会这样,而是以一副女侠的样子傲视一切,像女战士一样驰骋沙场,不知杨成看到此刻的我会如何作想呢?
我把竹笛放在胸前用手捂住,像守护宝贝一样守护着它,在别人眼中这或许只是一截再普通不过的空心竹,可是在我眼中,我把它视若珍宝,这是最心爱的人送给我的最宝贵的东西。
不知不觉,我捧着竹笛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已是旭日东升之时。来到店铺,不一会我看到了一抹纯白色的身影走进了里间,她梳着马尾辫,头上扎着红色的蝴蝶结,一身针织纯白洋裙,身上还披着淡紫色的披肩。披肩上的两个小绒球在她胸前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轻轻摇曳,一副花季少女的打扮。
姚锦慧提着一个木制饭盒走进了里间,我正在看一本账簿,账簿上是这个月的收入和支出。姚锦慧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搁,顿时一片阴影笼罩在我的眼前。
我抬头一看,是打扮得体的姚锦慧,我没有注意到她拿来的饭盒,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在悄悄改变了,她已不再是那个刚进顾府时唯唯诺诺,生怕得罪谁的小丫鬟了,她已不再是那个胆小怯懦,见了谁都要低着头走过,对任何人都言听计从的可怜女孩了;取而代之的是此刻站在我面前,像个大小姐一样的少女,如今的她在顾府和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她已不再对任何人言听计从,点头哈腰,而是把自己当成了顾府的主人,只要是我给她的东西,不管多么贵重,一开始还推辞,如今却照收不误,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
这样的她总让我觉得好像一个人,这个人我真的想不起来是谁了,她已变得不再像我最初认识的姚锦慧一样了,现在的她不但不像刚来时那样恭恭敬敬,有时候她甚至敢跟我和杨成提要求,比如那次去听戏,就是她死缠着杨成让杨成带她去的。
“姐姐,我看你每天早出晚归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昨天晚上又是很晚才回去的吧,所以呢,我给你送饭来了。”她自顾自说着,打开了饭盒,刚揭开饭盒的盖子,就有一股浓烈的饭香扑鼻而来,的确,我早上很少吃饭,忙的时候就更不用提了。但是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杨成,不然他又要和我家的厨娘张婶一样唠唠叨叨个没完了。
“姐姐,今天我让张婶做了八宝粥,小笼包,你看喜不喜欢?”姚锦慧面带微笑,把饭盒里的菜一样样端到桌子上摆好,八宝粥里的桂圆像剔透的珍珠,红豆宛若红宝石一样诱惑着像我这样一早上就饿肚子的人。
张婶做的?她现在竟然开始命令起张婶做饭,张婶就算是佣人,那她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吧,她是打着我的名号,以我收她做妹妹的名义去命令顾府的下人们做这做那,不过,看她是好心,又是为了我,我就不计较她乱指挥下人了。“哎?姐姐你怎么不吃啊?”姚锦慧把一双筷子塞到我手里,对发呆的我说话。手里感觉被她塞了东西,我这才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姚锦慧春风满面的笑靥,纯真的女孩眉眼如画,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像月亮一样弯成一条线,这样的姚锦慧让我怎么也和那些无恶不作,天天想着害人的后宫女子联系不到一起。
难道之前真的是我想多了,可是我明明看到杨成从后院仓库背着她回到她的房间,我明明听见她对杨成有说有笑就像一对恋人一样,这太多的问题困扰着我,让我暂时在面前这个女孩身上无法下肯定的结论和定义。
且不说她和杨成如何,我相信杨成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姚锦慧,之前我救了她,她就算是再坏,也不会恩将仇报,忘恩负义吧?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如今的行为和举动以及她的穿着打扮,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我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即将发生,姚锦慧的改变不过是想提醒我这件事将要发生,让我提前做好准备,至于是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样的感觉真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明明眼前这个女孩笑的这么单纯善良,没有一点让人怀疑之处,她就是之前在街上孤苦伶仃,被谢老爷的人追着打的无家可归的孤女,怎么可能会是有图谋不轨的想法的坏女孩呢?说起孤女,我之前遭遇海难之后,不也过过一段孤女的生活吗?那时的我和杨成住在一间小的连我家半间房大都没有的小木屋里,如果不是杨成收留我,我估计早死在海滩上了吧?
后来,我在街上被汪国军找的小偷栽赃嫁祸,与杨成一起逃亡,在街头流浪,如果不是龚沐辉收留我们,不光是我会死,杨成也会死。现在想想,如果杨成在那种情况下死了,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因为,他是跟着我逃亡,为了保护我才死的,不为别的,只为我啊。(未完待续)